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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赖声川:讲述温暖与苍凉的眷村生活

来源:北京晨报
2009年12月28日10:04
赖声川
赖声川

  ●用感性描述的眷村历史

  北京晨报:之前看过您的相声系列剧,还有《暗恋桃花源》等,都饱含了一种“怀念”的味道,好像是对过去充满留恋的感觉,这次《宝岛一村》也是在纪念即将拆除的台湾眷村?

  赖:对,王伟忠导演是我的好朋友,他一直在给我讲眷村,因为他自己是眷村出来的嘛,想让我帮他完成这样一部舞台剧,我说:“你自己做就好了嘛。”他已经用电视的手段拍了很多眷村的片子,但他执意如此。我一直都没有答应,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他把他的全部情感,把生命中视若珍宝的东西交到你手上,如果没做好的话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所以也是想了很久才开始着手做。

  北京晨报:王伟忠导演都给您讲了他自己的哪些经历?

  赖:他的故事很多,王伟忠给我讲述了共25家100多个眷村人的生活,那是空军军属居住的村落,在台湾的嘉义,距离台中很近。我把这些故事集中到3家人上面,故事都是活生生的,而且有几处就是王伟忠本人的故事。他的祖籍是北京,大陆开放台湾探亲,他回北京探亲,见面就被他姥姥扇了一个耳光,说这一耳光是替王伟忠的父亲承受的。王伟忠的父亲当时离开北京,只是对老人家说去台湾玩一下,姥姥含着眼泪说,“你可真会玩,一玩就带着我的女儿玩了40年不归。”

  北京晨报:您想用这部戏来怀念这段眷村的历史吧。

  赖:其实我觉得话剧并不适合记录眷村文化,因为历史是理性的,而舞台是感性的,我们就姑且用一个感性的故事来描述一段感人的情感生活吧。

  ●眷村的人们过得很悲苦

  北京晨报:请您介绍一下眷村生活,您所了解的眷村文化。

  赖:(指了一下沙发周围)大概有咱们坐的这个(不到十平方米)地方,要住进两家人,非常拥挤。因为1949年,这些来到眷村的人,以为很快就能回到大陆,只是暂时居住一下,没想到后来娶妻生子添丁都在这里完成。

  北京晨报:这么拥挤的条件下,大家是怎么生活的呢?

  赖:大家说着各种方言,山东话、四川话、广东话还有那些没有人能听懂的方言都混杂在一起,大家的后门都是随时可以进出的,吃的东西也是各种味道都有,非常拥挤和嘈杂。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既温暖,又很苍凉。就像吃的味道,是混杂在一起的。

  北京晨报:眷村是不是有点像我们的部队大院?

  赖:我不太了解部队大院的情况,一样的可能是人们之间那种有点相依为命的关系,但不同的是苍凉感,因为所有人都满怀信心地以为很快就能回去,后来隐隐觉得回不去了,见不到大陆的亲人了,再到上世纪70年代蒋介石去世,大家彻底绝望了,知道肯定回不去了。这是一种难以释怀的思乡之情,眷村人们的生活就是流亡加上流浪,过得非常悲苦。

  《宝岛一村》就讲述了几十年来,三户眷村人家从期盼返乡到别无选择,从习惯新家园到儿女们迫不及待地离开的故事。1949年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一个很大的题目,在历史中很难看到这么大一个群体,上百万人过台湾海峡。他们过得非常悲苦,没有一天不想回家,我相信大陆观众看到一定会觉得非常感动。

  北京晨报:台湾的观众看戏之后有什么反应?

  赖:去年12月在台湾首演时,一个老太太在后台抓着我一边哭一边说,“谢谢,你写的就是我的生命。”后来我知道她是第一代眷村人。还有就是有一场演出,当《松花江上》的旋律响起时,一位老观众突然站起来高声跟唱,他们的心事那么多年没有人提,这种心境真是很复杂。我认为《宝岛一村》是我作品中感动成分最强烈的一部,而且是从第一秒开始就产生巨大的感动。

  明年2月5日,台湾导演赖声川和王伟忠联合推出的话剧《宝岛一村》将在世纪剧院上演。该剧是王伟忠导演亲身经历的故事,出于对台湾眷村深深的情感,他拜托赖声川排成话剧,但赖声川一直推托了两年多,当终于找到了表达方式之后,该剧和观众见面了。之前,《宝岛一村》在台北演出的时候,一票难求,开始是眷村的第一代人、第二代人来看戏,后来口口相传也吸引了很多年轻人来看戏。该剧在大陆演出,赖声川的目的就是——“把那段1949年之后的历史,大陆所不了解的历史,告诉大家”。

  ●端盘子启发了导演灵感

  北京晨报:我知道您从29岁的时候开始导戏,是不是除了教书、写书,导戏就是您全部的生活?

  赖:我的工作都已经排满三年了,这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研究佛学多年,我喜欢一切随缘,而不是事先都计划好。我出生在美国,受教育在美国,和很多现在的留学生不同,我有一个“寻找自己是谁”的过程,是从国外回到台湾,重新发现了自己。

  北京晨报:早年在美国上学的经历是不是很幸福?

  赖:其实有一段落魄的时期,我的钱全部被骗,不得已我和我太太开始打工,那时候我在读博士,之前我的奖学金就足够生活了。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去一家五星中国酒店端盘子,最开始我穿着小丑一样的衣服,觉得要把自己“博士”的身份和所有的自尊心都埋起来,我只能负责收客人用过的盘子。两个月之后因为我的英文很好,开始做服务生的工作,这个工作做了五年,也为我后来导戏积累了很多素材和灵感。

  北京晨报:什么灵感启发了您?

  赖:酒店的前台后台很像舞台上,后厨一片忙乱紧张得不行,但只要端着盘子走出来就要摆出很优雅的仪态,反差好大啊!跟戏剧创作差不多的情景。

  北京晨报:最后想问一个直白的问题,很多观众在这两年看过您的《女人说相声》、《暗恋桃花源》、《如影随行》再到《陪我看电视》,都觉得不如之前的那些《千禧夜,我们说相声》等经典相声剧系列好看了,为什么?  

  赖:哈哈,来看《宝岛一村》吧,我上个月来看《暗恋》也确实觉得有些问题,演员换得太勤了,这个戏就像一部精密的机器,错一点就不对了,所以我重新调整过了。《如影随行》其实很精致,我导了很多戏,有时也知道哪些是在凑合,但这部戏不合这边的口味我很遗憾,如果抱着看相声剧的心态去看《如影》一定会失望。

  晨报记者 和璐璐

  

  

责任编辑: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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