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金霞洞—— “杨戬,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 玉鼎真人把杨戬从哮天犬上抱下来,一边说着。 “……是。” 低垂着头,淡蓝色的短发下,两只弯曲的角显得特别醒目。 杨戬,通天教主的独生子。 ——妖怪。 ——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其实却什么也没在看。 浅紫的眼中透着迷惘。 父亲……不要自己了吗? 那个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似乎仍在眼前。 但是,自己也清楚地知道,那只是幻觉。 事实早已明了了,不是吗? 现在,父亲已经把自己完全交给另一个人。 黑色的长发,仿佛夜空般的黑色眼瞳,还有那严肃的神情。 他……就是自己的师父。 “怎么了,杨戬?” 玉鼎真人望着这个孩子。 沉默地,一路都没有任何怨言。 在他这样的年纪,这并不是好事。 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必须背负起这样的痛苦。 “对不起……” 下意识地道歉,却怎样也吐不出“师父”这个字眼。 昆仑……全是人类的世界。 他是妖怪,一个真正的妖怪。 从小就听说,人类与妖怪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那么,为什么父亲还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握着小小的拳头,杨戬拼命忍住泪水。 ……如果现在哭的话,一定会被责备。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像父亲那样,温柔地安慰他。 所以,他不能哭。 更不能做错任何事情。 因为,他是不同的。 因为,他是妖怪。 —— 日子一天天过去。 玉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杨戬。 但是—— 除了必要的话,杨戬还是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要说? 那个人又不是父亲。 不过,即使是父亲又怎样? 那么慈祥的父亲,现在不是也已经不要他了吗? 反正,他已经是孤单一个。 所以,什么也不重要了…… ……如夜空般的黑眸凝视着这个妖怪的孩子。 早在从他父亲那里接过他的时候,玉鼎就决心把杨戬当成自己的儿子。 但是,杨戬却并不把他当作自己的师父。 相反地,对他真正的父亲,杨戬也失去了信任。 总是静默着,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 幼小的身躯,也总是散发着拒绝接近的气息。 他,已经将自己紧紧地锁在心里。 —— “元始天尊,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 严肃的男子问着花生脑袋的老头。 而厚重的大门外,小小的孩子独自一人站着。 那个人……他要做什么? 把自己留在这里,一个人。 恐惧。 在这种空旷死寂的地方,独自一人……很可怕。 不自觉地,杨戬将头贴在木质的门上。 哪怕是一点也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妖怪的听觉是很灵敏的。 ——他就是妖怪。 “……玉鼎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苍老的声音,不带感情地说着。 “……是的,所以我才……” 那个人的声音,清清亮亮地扬起。 “这样吗?毕竟杨戬还是个小孩子。” 心,突然狂跳起来。 他们在商量什么? 难道,又要像父亲那样抛弃自己吗? “……真可怜……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其实,我也不希望会这样……” “玉鼎啊,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要尽可能把它完成。” “……我知道了。” 不敢……不敢再听下去了。 果然,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 父亲不要他了,把他送到昆仑。 现在,昆仑的道士也决定不要自己了。 那么……要自己走。 不要别人来赶他,他自己走。 随便到哪里去都好,只要没有任何人见到…… ——细碎的足音从门外传来。 踏在大理石地板上,那声音分外清晰。 接见室中的两人都清楚地听到。 “——杨戬!” 心中一惊,玉鼎打开门,箭一般冲出去。 但是,空旷的长廊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 ——乾元山金光洞—— 就快了……就快完成了。 太乙伸手拭去前额的汗水,有点疲倦又兴奋地舒了口气。 凝聚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血的宝贝,“灵珠”。 还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了。 稍一凝神,太乙又拿起工具,继续工作着。 ——已经是黄昏了。 太阳已经降到地平线以下。 一切都那么宁静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夜。 仿佛可以治愈所有的疲劳和伤痛,太阳的余晖温柔地笼罩着整个昆仑。 沐浴着那柔和的、浅紫蓝色的光,现在,是大地休憩的时候。 但,也是小孩子最容易迷路的时候。 开始变得昏暗的路上,杨戬漫无目的地走着。 ——要到哪里去? 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不行,不能哭。 一哭出来,就会停不住的。 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哭。 所以,才几乎已经忘却了哭泣的感觉。 ……那是什么声音? 好奇地,杨戬循着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一个黑发的男子。 ——他在做什么? “啊……那是!” 正在工作的太乙突然发觉到一种存在感。 抬起头,他看见了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正在瞪大眼睛看着他。 “九龙神火罩!” 情急之下,太乙肩上的九龙神火罩激射而出。 而杨戬,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九龙神火罩困住。 —— 黑暗的、狭小的空间。 九龙神火罩的里面,杨戬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难道说…… 难道,那个人发现他是妖怪吗? 果然……自己无论到哪里也不会有容身之所。 既不挣扎,也没有求救。 杨戬沉默着,直到外界的光线重新出现在眼前。 “对不起,有没有吓到你?” 及肩的黑发,深海蓝色的眼眸,俊秀如那人的容貌。 刚才见到的男子,正关切地看着他。 “……” “唉呀呀,真是对不起呢。”太乙抱歉地笑着,“突然把你关到九龙神火罩里面,一定吓到了吧。” “……” 他在说什么?对不起?对自己说? 杨戬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人。 温暖的笑容,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敌意。 可以……相信他吗? “啊!我记起来了!” 太乙突然大声叫着,吓了杨戬一跳。 “我记得了,你是玉鼎的徒弟嘛!怪不得好象在哪里见过!” 奇怪的人……但是好象很有趣。 已经多久了呢?上一次对身边的人感兴趣的时候。 “真是的,玉鼎那家伙,连徒弟都长的这么可爱。” 太乙一边说着,一边将杨戬从九龙神火罩里抱出来。 余晖中,终于看清杨戬的样子。 太乙却迟疑了一下。 那是……? 角?头上的应该是角吧? 可是,那不是妖怪才会有的吗…… 难道说……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 玉鼎的徒弟,一定会是个好孩子。 即使是妖怪又怎样? 妖怪不也是大自然创造的生命吗? 人类,和妖怪,又有什么不同? 那种区分根本就没有意义。 现在,太乙只为自己适才的迟疑感到好笑。 轻松地抱着杨戬,太乙离开研究室。 —— 落日的最后一抹红霞也在天边消失殆尽。 天空已经完全变成深海蓝色,仿佛倒悬在头上的大海。 ——和太乙清澈的眸子一样的颜色。 “我是太乙真人,和你师父一样是昆仑十二仙之一。” 和杨戬一起坐在山上,太乙微笑着自我介绍。 “……”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让我想想……” “……杨戬。” 连自己也不明白地,杨戬小声地说着。 为什么?竟然会有说话的冲动? “对了!就是叫杨戬嘛!那天玉鼎才跟我说过。” 太乙孩子气地笑了。 黄昏的微风柔和地吹拂着。 太乙的发丝也随之轻轻地飘舞。 很纤细的人……不敢相信,他也是十二仙之一。 像大海般温柔的笑容…… 和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呢。 有点想了解这个人…… 还有另一个人……想了解更多…… “杨戬,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的话,玉鼎他会很担心的。” “……不要……” “什么?” “……我不要回去。” 有点任性地说出这句话,杨戬立即后悔了。 这个人……也会责备自己吧。 因为他是不乖的小孩。 而且……是妖怪。 “……现在还不想回去吗?那我们再坐一会好了。” 太乙笑了笑,并没在意。 “为什么……不责备我?” 仿佛自言自语般,杨戬低着头说。 “为什么要?” “因为我不想回去……” “这不是责备你的理由吧。” 拢了拢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太乙看向身边的孩子。 淡蓝的发下,两只小小的角,还有浅紫的眼。 透着浓浓忧郁的眼神,不是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拥有的。 不可思议地,自己想要靠近这个孩子的心…… 就像,想要保护“灵珠”的心情…… —— “杨戬!你在哪里?” 四处寻找着,玉鼎焦急万分。 “玉鼎!发生什么事了?” 被不同寻常的声音惊动,道德也跑了出来。 “杨戬不见了!我正在找他!” “什么?”道德大惊,“那我也来帮忙!” 很快的,除了太乙以外,昆仑十二仙已经聚集在金霞洞。 “搞什么嘛~~~~突然把人叫过来。” 被道德从床上吵起来的道行不爽地鼓着腮。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个?杨戬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嘛!自己去找!” “你怎么这样说话?!” 道德和道行又打了起来。 “都怪我……没注意他的想法……”玉鼎还在自责不已。 一想到那个孩子忧郁无助的眼神,他的心就痛起来。 “——杨戬,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临别前,通天教主的话。 那么信任自己的言语,使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抚育杨戬。 他已经决定,要代替杨戬的父亲抚育他。 但是,事情却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许,是他忘记了一件最基本的事。 杨戬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 他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地就将自己当做父亲? “都是我的错……” “好了啦,玉鼎你就不要那么自责了。”广成子担忧地望着玉鼎。 “对呀,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赤精子也说着。 “玉鼎,让我们也帮你一起找吧。”普贤柔柔地说。 “安啦,一定会找到的。”慈航仍然那么大嗓门。 “就是,你就不要担心了嘛。” “…………” “……” 其余的人也纷纷说着。 “谢谢……” 玉鼎望着众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谢什么谢,我们是昆仑十二仙呀。” 黄龙一手拍在玉鼎背上。(玉鼎:……好痛!黄龙你轻一点行不行?) “咦,太乙呢?” 道行突然出声,一手还拉着道德的头发。 “哦,我看他这几天为了‘灵珠’的事都没睡好,就没打扰他了。” 仍然扯着道行的尾巴,道德答道。 “也对……最近他太辛苦了,还是不要麻烦他。”玉鼎沉吟着。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随着道德的话,十一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仍然坐在山边,两人望着变得越来越暗的天空。 夜风凉凉地拂着。 太阳的温暖已经被冷却。 ——月亮快要出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杨戬,能告诉我你不想回去的原因吗?” “……” “不想说吗?那我就不再问了。” “……我……那个人……他不要我了。” 把头埋在双臂中,杨戬黯然说着。 “那个人?是指玉鼎吗?” “……” 没有回答,杨戬的眼神却已告诉太乙,他猜对了。 “……不过……这样也无所谓……” 真的无所谓……因为自己已经被抛弃过一次。 所以,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真的无所谓吗?” 太乙的声音自杨戬头上传来。 清清冷冷的,有点像那个人的声音。 “……真的……” “如果是真的,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我才没有!” 杨戬忽地抬起头,急急否认。 “但是,事实上,你的心却不是这样想的吧。” “……才没有……才没有这样……” “如果觉得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把悲伤锁在心里,是很不好受的喔。” 太乙将手放在杨戬肩上。 手不很大,修长的手指,透过衣物将温暖传到身体里。 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 “我才不会哭……才不会……” 哽咽着,浅紫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尽情地哭一次,那样就会舒服多了。” ……已经……不需要硬撑下去了吧…… 无法抑止地,杨戬伏在太乙双臂中。 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自脸上落下。 啜泣着,将一直以来所有的委屈,尽情地释放出来。 因为,温柔的蓝色海洋,会包容一切悲伤。 就像那深邃的夜空一样…… 一样…… —— 月,低低地悬在深黑的夜空中。 清澈的光,如同薄雾般,覆盖着昆仑的一切。 终于,杨戬停止了哭泣。 “现在好点了吧。”太乙递上一张纸巾。 “……是……”接过纸巾,杨戬用力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玉鼎他……不会那样的。” 仿佛自言自语般,太乙望着深远的黑暗天空说着。 “……?” “我了解他,他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我不知道……” 杨戬再度垂下头。 “……那么,杨戬,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用九龙神火罩关着你吗?” “九龙神火罩?” “就是刚才那个圆圆的东西,是我的宝贝之一。” “……不知道……” “你大概误会了我的本意吧。但是,”太乙轻轻敲了一下杨戬的脑袋,“我是不想伤到你才这么做的。” “……那?” “跟我过来。” 杨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太乙拉到研究室里去了。 研究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玻璃罩。 玻璃罩里,一颗红白相间的球静静地悬浮着。 “那是……?” “那是‘灵珠’,我正在研究的宝贝。” 一见到这个球,太乙的眼中就多了一种活力。 “而且是个不可思议的宝贝哦。” “不可思议?” “等到完成以后,它就会变成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徒弟。” “哇……”杨戬不禁小小声叫了出来。 “不过,有一点很麻烦的,就是这个宝贝的材料会对人体有很大的伤害。因此,必须用玻璃罩隔离起来。” 太乙继续叙述,双眼却一直凝视着沉睡在玻璃罩中的灵珠。 “伤害?” “对,严重的话会致命。所以当你接近的时候,我才会用九龙神火罩保护你,避免让你受到伤害。” “原来是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你自己不会有事吗?” “我也不知道,”太乙微笑,“不过,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杨戬不解地问。 “一开始,我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做这件事。” 太乙不再笑了,目光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等我真正投入了,我就再也停不下手。即使会有不好的结果,我还是想完成它。” “为什么?” “因为,灵珠就像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杨戬不禁抬头望向太乙。 这时候,太乙的脸上,呈现出父亲般的表情。 那是杨戬最熟悉的表情。 但是,不知为何—— 那样的表情,在另一个人脸上,仿佛也曾出现过…… “看着它每天地成长,我就想,这个孩子不但会是我的徒弟,更会是我的孩子。” “……孩……子吗?” 杨戬小声地重复着这个字。 孩子……那个人……也曾经这样说过…… “所以,我想,你的师父也一定很爱你,并且会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你。” “……会吗?” 杨戬仰起小脸,迷惑地望着太乙。 “一定会的。” 太乙的笑容,仍然是那么温柔。 “因为,玉鼎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他……” 杨戬默念着,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到玻璃罩中的灵珠上。 “那个……要什么时候才会完成呢?” 浅紫的眼中尽是期待,杨戬轻轻拉了拉太乙的衣角。 “大概快了吧,我也不大肯定。” “以后……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啊,他一定是个很好的孩子。就像你一样。”(哪吒:………………乾坤圈!) 太乙温和地笑着,看起来……很像自己的父亲。 “好孩子……像我……一样?” “而且,我已经给他取了名字。” 指着玻璃罩上的文字,杨戬跟着太乙轻声念了出来。 “……哪——吒——?” “以后,哪吒会是你的师弟哦。” “……师弟……” “就如同我和玉鼎是生死之交,我想,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眼神变得悠远,太乙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 —— ……让人难以忘却的回忆。 还记得,那是开始制作哪吒之前的事情。 当自己,告诉同是昆仑十二仙的伙伴们,自己想要制作灵珠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慈航第一个叫出来。 ——意料中的反应。 “这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那个老年痴呆症的花生老头。” 仍然微笑着,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 “你还在笑什么?” 道德看起来也好象很紧张的样子。 “就是,你难道不知道‘灵珠’是被列为禁止制作的危险品的吗?” “科学狂人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不要命了吗?” “…………” “……” 看起来,大家都坚决反对这件事呢。 只是,除了一个人。 “你怎么看呢,玉鼎?” 太乙转向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长发青年。 “即使我阻止也没用吧。” 冷静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重点。 那双黑眸,拥有能将一切看穿的能力。 真不愧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呢?” 好象……问了句很白痴的话呢。 “因为你这个人,只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 严肃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完全看不出,这家伙会是最了解自己、最关心自己的人。 但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因为,自己也是同样地,是最了解他的人。 “唉呀呀,完全被你看穿了。本来还想借机装帅的说。” ——然后,不论其他人怎样阻止。 自己还是毅然开始了“灵珠”的研究工作。 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 只不过,当看到,每天、每天,灵珠一点一点地成长着的时候。 这些顾虑就会如清晨的雾气般,在阳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时,玉鼎也会来看看工作的进度—— “唉呀,真想快点看看自己徒弟的样子呢。” 这时候,太乙就会很期待地说着。 “……太乙,我也要收徒弟了。” 某次,玉鼎这样回答。 “什么样的孩子?” “很好的孩子……我想保护他,即使赌上我的命。” “真像是你会说的话呢。”太乙轻笑,“即使赌上性命,你还真是伟大。” “你不也是一样?为了它……‘灵珠’,你不也早就有了舍弃生命的觉悟了?” “……是啊,我们还真是相似。” 与今天一样的月色下,两人无言相对。 从那时候起,玉鼎,还有自己,就已经把徒弟视为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了。 直到现在,这种心情也仍然没有改变…… 自己的挚友也是一样吧。 玉鼎他……就是这样的人。 而这孩子又能理解这一点吗? 玉鼎将会舍命保护的徒弟,杨戬。 —— “道德!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哪里也不见。” 带着再一次的失望,玉鼎放下了行动电话。 几乎找遍了整个昆仑山脉,众人却仍然没见到杨戬的踪影。 那个孩子,究竟会到哪里去了呢? “那个……玉鼎,我们好象还漏了一个地方。” 普贤自玉鼎身后走近。 “哪里?快告诉我!” 玉鼎失态的声音,让普贤也吓了一跳。 “我是说……我们还没有去过乾元山,太乙那里……” 乾元山? 玉鼎此刻只想狠狠地责备自己。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想到那里? —— “……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师父?” 连自己都有点惊讶,杨戬说出了这样的话。 也许……大海才是自己的归宿。 “……我?” 太乙看起来也有点惊讶的样子。 温柔的深蓝色眼瞳,凝视着杨戬,想要探知他的真意。 可是,确定吗? 真的要将自己交给无边的大海? 为什么……会犹豫? 为什么……会想起另一个人? 他……不是不要自己了吗? 为什么,仍然很想跟在他身边? 那种感觉……应该是比面前的太乙,更接近父亲的感觉。 父亲…… “……已经……很晚了。” 太乙轻轻地说着。 大概是不知该怎样回答自己唐突的言语。 “对不起……” 低垂下头,淡蓝的发丝微微颤动着。 竟然会……想起那个人。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想念他? ……已经很晚了吗? “——杨戬,该睡觉了。” 这个时候,那个人应该会这样对他说。 有……有什么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被夜风一吹,凉凉的。 “该回去了吧,杨戬。” 模糊的眼中,太乙的身影与深黑的夜空浑然一色。 就像,那个人深邃的眼眸一样…… —— “太乙——!”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 夜空色的长发,夜空色的眸子出现在银色的月光下。 “玉鼎!” 太乙也叫了出来。 一脸严肃的青年向两人奔去。 平时梳理整齐的长发,已经被夜风吹得散乱。 俊秀的脸上,月光下,可以看见无数细密的汗珠。 还有,满是担忧的神情。 微喘着,青年站在两人面前。 “太好了,原来你真的在这里,杨戬。” 以往坚定的声音,现在竟然变得有点发颤。 “唉呀,害你担心了。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太乙满怀歉意地笑了。 “杨戬……” 玉鼎看着躲在太乙身后的杨戬。 “我、元始天尊、你的父亲,还有大家,从来都不会抛开你啊。” ……真的……吗? “当然了。” 深蓝色,还有夜空色的双眸同时微笑着回答。 “……对不起……” 小声地道歉,杨戬仍然抓着太乙的衣角。 “回去吧,回师父那里去。” 太乙轻推了杨戬一下。 温柔的深蓝色大海,仿佛在对他说,“没关系的——” 而另一边—— 无垠的夜空,正张开他的双臂。 “……我回来了,师父。” 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深黑的天幕中,月光仍然是那么柔和…… —— 乾元山上—— “真是让人羡慕的师徒……” 黑衣、黑短发的男子,独自坐在岩石上。 目送着,踏上回家的路,黑色长发的青年。 还有,趴在他背上,安心地熟睡的蓝发孩子。 以后,那孩子应该不会再迷路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通向家的道路。 今晚,很美丽的月夜。 ——月亮要在夜空中才能发光。 相信玉鼎,也会一直守护自己的月亮。 “唉呀呀,我的徒弟什么时候才会诞生啊?” 伸展了一下手脚,太乙再度走进工作室。 这回,是他自己的孩子。 ——哪吒。 —— ——月亮已经升到天顶了。 在黑天鹅绒一般的夜幕上,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白天,是看不见月亮的。 是的,因为只有在夜里,月亮才能发光。 所以……可以成为我的夜空,一直守护着我吗? 可以代替我的父亲,一直陪伴着我吗? 可以吗? 玉鼎师父…… —END— 后来—— 太乙:喂喂,玉鼎,你是怎么教徒弟的?杨戬他现在总跟我抢镜头。真是的,这孩子一点都不念旧情。 杨戬:旧情?什么旧情?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玉鼎:……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了也是人之常情。 太乙:55555555……杨戬,我记下了…… 身为主角却被杨戬盖过的太公望:笨蛋,是我的话,我那时候就把他毁容!这样他现在就不会跟我抢读者了! 哇嘎嘎嘎!!!! 杨戬&玉鼎(怒):哮天犬/音速斩仙剑! 太乙:不要牵连柔弱的法宝专家!九龙神火罩! 哪吒:………………有架打?乾坤圈! 于是,昆仑山上又乱成一团…… 元始(哭):大家都这么有朝气,我真是感动啊! 白鹤(猛啄元始的花生脑袋):元始天尊,不要在那边一直碎碎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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