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虹在《长夜》中的排练照 |
名字即如花旦一般跳跃、清脆的陶虹,借由一部农民工题材的话剧《长夜》完成了行当的跨越。昨天下午,这部守望良知的舞台大戏作为国家话剧院组建13周年的庆典演出登台,在最初的一片质疑声中“她不对,她不是那个戏路的”,到穿过《长夜》的漫漫旅程,这个烙满陶虹印记的嫂子纤弱、隐忍,扛着家庭重负却不忘初心。对于不是剧组第一、第二,甚至第三选择都不是的陶虹而言,也欲借“嫂子”传递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潜台词:对于选择角色,我挺任性的。
演员就是这样,生活中点点滴滴你如果想看到都能看到,就看你用不用心
北青报:你曾经在建组会上说到自己对农民工群体并不陌生,身边就有这样的人,但你真的了解他们的内心吗?还是仅仅熟悉他们的穿着外貌以及言谈语气而已。
陶虹:中午在剧院附近的米粉店吃饭,我还遇到了那天我们去地铁工地采风时见到的工人,于是我坐下来观察了他们很久,看他们点菜,然后一起坐下来吃,很抱团儿的一群人。其实做演员就是这样,生活中点点滴滴你如果想看到都能看到,就看你用不用心,仅此而已。有了孩子之后,我希望她有机会到农村去,希望她接触泥土,北京真正能看到天的土地是越来越少了,从生命本源探究的意义上来讲,如果不看到一个生物是怎样一点点生长出来,你会失去很多对于生命的了解。
排经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创作者偷懒的行为
北青报:这个剧本可能承载了很多道德层面的意义,但是受题材所限,观众不一定会买账,有没有想过你们费了很大的气力,演出却不一定会比经典改编有卖点?
陶虹:观众有两种,一种是被你吸引来的,一种是被你培养来的。现在更多的人不得不在市场机制下去迎合观众了,但是像国家话剧院这样的院团如果不做这样的戏其实是失职的,顶着“国家”二字再不做这样的戏,那让谁去做呢,这也是国家院团的担当。换句话说,真正的文艺青年也不会因为你没穿漂亮衣服就不来看戏了。
我知道这个剧本还不够劲道,但我们用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反复探讨就是希望能把剧本再提升一下,这个过程其实是很挑战人智商的。剧中实际讲的是,我们在生命中都会犯很多的错,也承担很多责任,有的责任觉得自己承担不了,就想视而不见,但它不会因你视而不见就不存在了。这个戏想表达如何勇敢地去直面这些问题,其实只是借农民工这个群体来述说一种情怀。剧本本身只讲到了个人承担,但经过我们的修改变成了榜样的力量并非只是传达一个人的价值,而是为了抛砖引玉,这样剧本才更有价值。
北青报:这些年除了林兆华的《建筑大师》,你好像在国话就没演过外国戏,是巧合还是刻意回避?
陶虹:我其实对外国戏有点排斥,话剧必须落地,如果我们原样扒一个东西,它可能是经典,但从民族气质上是不通的,为什么不多排一些和中国人有关的东西呢。就像我们看外国戏总觉得隔了一道,当年我和徐峥排《情圣》,是把它变成了中国的,观众如果不能感同身受,这个戏给予他们的就已经减少了一大半了。排经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创作者偷懒的行为,尽量应该从本文化去生发一些东西。不过经典可以借鉴,但必须改编,即便改编冒的风险可能更大。
我只演我感兴趣的角色,而不在乎她是哪个类型的
北青报:一直被定位为花旦,对于这样一个忍辱负重的嫂子其实给人的感觉是有某种错位的,而且你其实也不是导演对于这一角色的第一人选,凯丽似乎更顺理成章一些,对此你介意吗?
陶虹:这有什么可介意的。我不仅不是第一人选,也不是第二人选,甚至不是第三人选。找到我时,我也一再问他们,你们确定要用我吗?经过斗争后还是决定由我来演。我说,那这个角色就只能是我的气息,可能不会是原剧本中你们想象的那个人了。无论是剧本还是导演之前的设想,都不可能联想到我,因为这是一个东北的、粗犷,特别能承担起事儿的女人。但是我站在舞台上可能就是一个娇小的、弱弱的、纤细的女人,但这与她的内心是否勇敢没有关系。关于几兄弟联合起来养一个寡妇的题材其实并不新鲜,之前这个作者也写过一部叫《嫂子》的戏,类似的人物关系,就要求我如何把这个嫂子演出与其他嫂子的区别。
其实舞台上青衣和花旦是区别很大的两个行当,青衣就是青衣,站在台上就得有台型,有那个身高,有那个码子,而我从身材上讲怎么看都是一个花旦。但如果只从行当上来定义,其实是把演员限制住了。我觉得我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也愿意角色带有我的一些痕迹。其实一个角色每个人演出来都不可避免地带有自己的色彩,在演《四世同堂》时,有一个B角同我一起演胖菊子,第一轮她一场都没演上,一直看我演,后来她跟我说,姐姐,你这16场没一场演的一样啊,我说其实戏可以演的不一样,她也是这个角色。
北青报:有意借这个角色小小转型一下吗?
陶虹:我从做演员的那天起,就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型的,我原来演戏老有人说我应该把一种类型的角色多演几部,好让别人认同你是某种类型中出类拔萃的。可我觉得那不是我想干的事,从这点上讲倒是可以套用一句网络流行语:我挺任性的。我只演我感兴趣的角色,而不在乎她是哪个类型的。有时反而想挑战一下,人家没想到,但我就这么演了。如果别人再能说演得还不错,那时我会有压力之下的那种兴奋感。比如这个戏,时间短,而且剧本未成熟,照理说我应该压力特别大,但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紧张。首先这是我的选择,其次无论是基于别人对我的信任,还是我对自己的了解,我没有过高的期望,但我也知道不会掉到水底下去。当然我特别感谢导演敢想起我,敢于信任我,最初连剧院的人听说我来演嫂子,都说陶虹不对,她不是那戏路。其实这种角色不用限在某种曾有的记忆中,完全可以打破。
话剧本身就是行为艺术,我不可能每天在同一个点上起范儿
北青报:几个不太在意自己舞台形象是否漂亮的女演员,你、秦海璐、朱媛媛似乎都集中在国话了,同有些女星没有漂亮衣服都不上节目相比,你们这类演员不惧艳俗、沧桑,甚至会为角色增肥,这是敬业还是大气?
陶虹:其实舞台形象是给你再创造的机会,因为影视上你很难去演一个这么大跨度的人物,但舞台可以实现,可影视上让一个20岁小姑娘演老太太真是牵强。这也正是舞台上独有的魅力,干吗不去享受一下呢。
其实我享受的还有话剧舞台每天的不确定性。那天导演在排练场要求这样那样,后来我就说我可能不是这么想的,话剧本身是行为艺术,我今天的感受和明天的感受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不可能做到每天都在同一个点上起范儿,也许明天我就这么演了,后天又变了,但我相信我当天这么演一定是正确的,那是基于我当时正确的感受。反正我话已经撂这儿了,大家要学会适应。但我不会让人家接不上头,技术性的东西我不会错,可是感受性的就不好说了。
每个人都说徐峥该对中国电影负责,其实他因此失去了很多陪孩子一起长大的时间
北青报:近两年你演的影视剧并不多,是没有适合的还是徐峥太忙你得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
陶虹:一是陪孩子,二是徐峥很忙,家里事也比较多。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你不陪她就失去了这个机会。徐峥实际上这些年也很遗憾,有时他也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我该对中国电影负责,我说,如果你有这个机会其实也是一种荣誉,也许你没做好这种思想准备,但它现在来了,你也只能接受。从这个角度讲,其实他也是在牺牲,并没像别人说的那样占了多大便宜,他非常想能有时间陪孩子,跟孩子一起长大。
北青报:他的电影你都介入吗?或者说会参与意见吗?
陶虹:他的作品我没有百分之百介入,但也会和他一起,当然会有很多人提供想法,可能最后做决定的是他一个人。他有时犹豫或遇到坎儿的时候会让我帮他拿个主意,我是有意退得远一点,如果我也浸入在里面就不客观了。其实徐峥话剧演得比我多多了,他从6岁就站在舞台上,在少年宫几百上千场的演话剧,同我比他是老资格,对舞台的那种感受和熟悉度,对舞台的温度和气场都很敏锐。他不一定条件有多好,比如嗓子,但我不认为这就不是一个好演员。
我还真是票房保证,从演话剧以来,每部戏的票房都很好
北青报:其实你自己是一个很生动的人,这一点从你演的一些本色电视剧和主持的一些晚会或是活动中都能感觉得到,可是你的舞台形象好像一直以来都没那么好玩儿。
陶虹:我那么好玩的一个人,排的都是一些不是很好玩的戏,女演员有时真的没有机会去做一部以自己为主的喜剧。很多人会误认为喜剧不正经,其实喜剧和不正经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换一种形式来探讨同样的问题。幽默从某种角度讲是一种优越感,从小我们培养孩子就是温良恭俭,不要自大,其实这没有任何错误,但你对自己内心的那种赞赏式的优越感是应该有的,如果你都不去赞赏你自己,那么等着谁去赞赏你呢。
不过庆幸的是,我还真是票房保证,从演话剧以来,每部戏的票房都很好。无论是演什么品种的戏,即便是像《建筑大师》这样似乎没人能看得懂的戏,那时我说要买两张票,人家说没有了,票卖光了。这次的《长夜》似乎题材不被看好,但现在不是票卖不出去的问题,而是要加场但我们没时间的问题。
北青报:平时还有机会重操旧业吗?
陶虹:生活中几乎没有机会游了,但与花游队还有联系,其实去年12月有一个中国花样游泳公开赛,我还去做了群众裁判。今年一样有这个比赛,但我正在排话剧就没有去,可我推荐何云伟去了,就是为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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