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落幕 请外国戏做我们的参照

青戏节总监邵泽辉 资料图

　　9月28日，第七届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落下帷幕。戏剧节制造的一个月上演40多部作品的高密度快节奏，将在今年最后的三个月接力延续。乌镇戏剧节、国话国际戏剧季、戏剧奥林匹克等戏剧项目均已公布戏码，其中相当一部分是邀自外国的剧作。

　　今年青戏节从一开始就伴随着资金到位不及时的问题，而后又出现外国作品水平参差不齐的评价。各戏剧节的剧目数量和质量呈现繁荣向好景象，但背后仍有值得思考和尚待进步之处，其本身的运作情况如何？对于一口气呈现数个到数十个外国戏剧作品的戏剧节，邀请的标准又是什么？

　　对话人：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节目总监邵泽辉

　　外国人觉得好看的戏 我们可能无感

　　北青艺评：首先为今年的青戏节做一个总体的自我评价吧，有什么突破，又有什么遗憾？

　　邵泽辉：说实话，青戏节到了第七年，已经进入一个相对稳定的运作状态。演出剧目上，已经谈不上什么特别大的突破和变化了。剧目数量和往年相比减少，这和资金、资源短缺有关。质量上，一直依着一个正常的水准上下波动，创作者生活在这个时代里，从中接收到的信息，经过艺术处理后的作品应该都是在一个稳定的浮动范围内的。

　　今年最大的变化，应该是青年导演的更新换代。其中有往年的一些“老面孔”，比如黄盈、李建军、赵淼，同时有很多新生力量进入了这个平台，我认为很好，青戏节本来就是一个让大家来展示、创作和成长的平台，进而他们可以进入更广阔的创作领域里去。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给刚刚从院校毕业走出来的年轻人创作、亮相的机会，说白了就是培养人才。青戏节最后一定不会留下很多作品，而是让年轻人从这里起步。

　　北青艺评：除了对国内新生作品的扶植，青戏节引进国外作品的意义是什么？我看了几部国外的戏，觉得参差不齐。国外作品的筛选方式、标准是怎样的？

　　邵泽辉：你说的“参差不齐”我是非常同意的，“参差不齐”的感受是来源于我们每一个个体的美学观念和剧场经验，这种“参差不齐”恰恰是有活力的体现。有很多东西我们可能觉得沉闷、无聊、幼稚，在另外一个人看来可能是有冲击力的、震撼的、有趣的。国外的作品被邀请到青戏节上是起一个“参照系”的作用。我们不负责培养其他国家的戏剧创作者，我们是为了借鉴、培养和打开中国创作者和观众的视野。

　　外国作品来源于我们在外国戏剧节上看到的好戏，主要是阿维尼翁戏剧节、柏林艺术节、爱丁堡艺术节和澳大利亚的阿德莱德戏剧节；还有一些外国使馆、文化机构的推荐。我们希望引进不同的、多样的东西。外国觉得很好的作品，我们会觉得无感，这其实是一个特别好玩的文化现象，可以作为一个专题好好研究。

　　有一个戏我想分享，是今年的一部奥地利作品，叫《苹果》。这是创作者特意为北京创作的，为了来和中国的观众交流、对话。他们选择了苹果、乔布斯的苹果，因为中国是苹果在世界上最大的代工厂，同时也是苹果系列产品巨大的消费国，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讨论苹果是什么。我们且不论最后作品的呈现如何，这种创作思路和态度是全球化的，他们要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去演出，他们渴望和这个国家的文化产生碰撞，这就足够了，这就是青戏节的初衷。

　　有的戏只能演两场 因为钱不够

　　北青艺评：在我的观察里，青戏节对观众的品位、剧场经验的刺激其实也是非常大的。

　　邵泽辉：没错。我常常觉得很多演后谈比戏还好看，尤其是早几年。我亲眼见到的事情就有，观众散戏了守在剧场外面等导演出来把他一把推在地上说你这戏太难看了。还有演后谈观众和观众打起来的，我记得是丰江舟的戏，有一个观众举着戏票要求退票，另外一个观众就说导演你别管我再买一张票，我把那位观众的钱给付了。我们在边儿上都看傻了。这几年好一些了，演后谈也会开始聊创作的动机和一些细节，虽然还是难以突破固有的思考方式里“总结中心思想”的模式，但是没关系，我想青戏节在做的就是挑战一种僵化的审美教育，这一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那些“挑观众的戏”，必须一直存在。

　　北青艺评：这几年一直听到有观众希望青戏节可以建立一个评论和推荐机制，告诉大家戏的优劣，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看到尽量多的好戏。这个服务机制今后有没有可能形成？

　　邵泽辉：这个我们也非常需要，但这其实应该是第三方来做的事，组委会、剧组都不能做。我倒是一直希望媒体朋友们可以帮帮忙，比如戏剧记者或者剧评人凑在一起，创立一个平台，每个戏都有至少3-5个评家来看，然后打分，辅导观众。说实话，我们青戏节内部今年实在也是没有精力顾得上宣传，一个是没钱，一个是人手实在不够，不能去一一跟进和组织后期的评论了。

　　北青艺评：对于评价的后续效果有一个限制，也一直是令观众叫苦不迭的，常常刚听说一个戏好看，再去买票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演完了。有的戏甚至只演2场，多的也只有4、5场。为什么不能多演几天？

　　邵泽辉：（笑）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和资源，就是这么简单。你说多演几天，多演一天就多一天剧场场租啊！这是一本账，我们真的就是有多少钱就做多少事。

　　北青艺评：好，咱们聊聊钱吧。今年印象实在太深了，有关青戏节的第一个新闻就是缺钱。

　　邵泽辉：今年主要是钱到位得晚，资金最后是到了，但是稍微晚了一点，就产生了一些滞后性，所以宣传受到了影响。除了这个，在剧目上也做了调整。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不会像往年一样顺畅，所以我们预先做了一些作品的删减。

　　戏剧节各尽其事 融合做大待观望

　　北青艺评：其实这几年如青戏节的创办者所愿，确实推出了一批优秀的导演。对于从青戏节走出来的他们而言，你们有没有总结出什么“成功的规律”？

　　邵泽辉：其实没有，结束了，他们就得自己去玩儿，自己去生存了。我们从来没办法去保护任何人，你在这里有机会被更多人知道，你就应该继续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了，而不是一直“躲”在青戏节里创作。我们今年还在做反思，有很多在青戏节搞创作的导演，他们只能在这里或者其他戏剧节创作，这其实是有问题的。我更鼓励像李建军、李凝这样的导演的作品真的进入到现在“外面”的创作、演出生态里去。

　　北青艺评：现在国内的官方和民间戏剧邀请展、戏剧节越来越多，各自独立运作，但尚缺乏像柏林戏剧节、阿维尼翁戏剧节、香港艺术节这种具有国际影响力和吸引力的综合性更强的项目。你对未来的发展趋势怎么看，各戏剧节有融合的可能吗？

　　邵泽辉：国内各种各样的戏剧节还是有区别的。青戏节立足于国内的青年创作，给他们空间来施展自己的才华。大导林兆华的邀请展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艺术大咖的演出呈现，每个作品都应该去看一下，是一种致敬。但是青戏节的作品，可能不见得每个都会看，我们的量大，要通过这个量孕育一片自由创作的土壤。

　　至于各戏剧节能否融合，我们可以看看，所有我们现在熟知的邀请展，都是民间的或者半民间半官方的，如果想做到一个诸如“北京戏剧节”这种规模更庞大的艺术项目，就势必需要更多的资源和资金。我们每个戏剧节，就做好在这个“产业链”上自己所处环节的事情，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来源：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