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公认最好的片子《活着》至今还在禁映之列，《活着》之后，张艺谋一直都没有触碰类似的可能会被细细审查的题材，直到最新的《归来》。
《归来》的催泪效应很强，两位杰出的演员的精彩表演感人至深，这都是亮点。可是看得出张艺谋对尖锐题材的软化处理——冲突让位于调和，抵抗改换为失忆。陆焉识一家悲苦的际遇，被打上了柔光，显出一派浓郁的文艺范儿。《归来》中出现的众多人物虽然有那个时代的刻板面孔，但都画上温情的暖色调。而对于需要浓眉冷对的，需要反思和问责的，却一律做了马赛克处理。是谁把陆焉识划成右派投入监狱20年？是谁让这样一个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谁把孩子教育成为大义灭亲的狼崽子？这些统统都模糊不清隐身幕后。在这个温暖的故事里，没有什么人该被责备：那个欺侮婉瑜的方师傅并没有出现，只是侧面描写；出卖父亲的丹丹摆出一副赎罪的面孔，最终也获得了母亲的原谅。至于那个心知肚明的父亲，则把一切苦难的责任归于自己，他挥挥手说：都过去了。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张导的大手也在空中潇洒地一挥，告诉银幕前的我们：一切都过去了，但请感动垂泪，无需审判责备。
文/董啸（媒体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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