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文化是一个系统的整体，京剧改编不仅要吃透戏，更要吃透文化。 ”在日前由北京剧协主办的小剧场京剧《惜·娇》研讨会上，文艺评论家解玺璋在肯定该剧的小剧场探索回归了京剧表演传统之外，也提出了传统改编未引起足够重视的文化整体性问题。
在传统京剧《乌龙院》和折子戏《活捉三郎》中，名著《水浒传》中阎惜娇和宋江、张文远的奇情故事一直深受观众喜爱。由北京京剧院“80后”青年创作团队带来的小剧场京剧《惜·娇》 ，以一桌二椅、唱念做舞的传统京剧手法将这段明艳惊心的段落再现舞台，不仅有惜娇的扮演者王梦婷全程踩跷的轻盈妖娆，全剧突出阎惜娇“错爱”悲情的女性视角也给观众带来了新的时代气息。导演、编剧李卓群直言，希望年轻人能喜欢。
伴随着时代变迁和观众欣赏习惯的变化，搬演改编剧目从来都是京剧舞台的重要现象。由于种种原因，这类改编多数并不尽如人意。研讨会上，京剧表演艺术家孙毓敏认为，小剧场京剧《惜·娇》很雅致，化妆使人物更细腻漂亮了，情节设置、舞台呈现上也更加贴近当代的意识，可谓别具一格。同时她也指出，戏中部分细节值得推敲。
“张文远和阎惜娇在场上会面，应是多次中的一次，张文远早已偷香窃玉，只是最近不敢来了，可现在剧中像是第一次见面，阎惜娇说看面貌挺脸熟，张文远答‘我是来找仙女姐姐的’ 。若是初会调情，就显得进展太快太突兀，女人太轻狂、男人太大胆了。 ”孙毓敏说，原来的本子是有阎惜娇一句“这些个日子，你怎么没来了”的，改编中这些细节呈现不应该忽视，因为它们是经过几代沉淀、打磨和受到时间考验的东西。她还指出，阎惜娇要杀宋江，她的表现过于狠，让人不觉得她的死值得可惜，跟“惜·娇”这样的主题也是有背离的，多少也有点偏离了传统文化在古代人际生活中的价值作用。
解玺璋认为，小剧场既是京剧传统，也是机遇。过去的很多京剧演出，实际上就是在各种小型舞台场合进行的，它跟堂会有所区别，却占了京剧表演的多数。不必豪华的舞台布景，只要一桌二椅，随便拉开场面就能演，同时也给演员培养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因为“功夫是练出来的” 。解玺璋笑称，阎惜娇让宋江写休书，问到房子归谁，有了现代的财产意识，则体现了京剧回归小剧场的当下色彩，有了更多的言说可能性。
同时解玺璋也指出，古代的文化以及伦常观念是系统的整体，比如这部戏中，阎惜娇其实是一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底层妇女，宋江对她有恩，她嫁给宋江虽然并不情愿，却有报恩的成分在，因此她逼宋江写休书甚至要杀宋江，里边就有非常丰富的情感和伦常纠结。如果过于从改编者的立场去翻案而没吃透传统文化，就容易变得突兀。“改编传统戏，不能脱离原有的戏剧情境，更不能把剧中人物变成另外一个人，比如阎惜娇就没法写成杜十娘、杜丽娘，因为她是底层妇女，文辞粗鄙一点可能比过分文雅更好。 ”解玺璋说。
（文章来源：中国艺术报/作者：郑荣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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