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传统评剧《赵锦棠》：继承传统振兴戏曲

《赵锦棠》剧照

　　作为戏迷，我至今认为，整理、加工、新编至今仍有生命力的传统剧目，是践行“在继承基础上的创新是最好的创新”，是振兴戏曲的有效途径之一。近日，三看天津评剧院演出的由梁波改编、谷奎林导演、曾昭娟领衔主演的新编传统评剧《赵锦棠》，于此感触尤深。

　　《赵锦棠》是对传统剧目《朱痕记》的整理、加工、新编。《朱痕记》评剧有，京剧和不少剧种都有。梁波也是一位经验丰富、成就斐然的戏曲编剧。他深知，这出剧目之所以为不少剧种看中，乃是因为各地人民以戏曲形式审美地把握世界，都不约而同地钟情于此剧中蕴含的精神价值取向和道德伦理情操。具体说来，就是以赵锦棠、朱春登和朱母为代表的报国情怀和集中体现在赵锦棠精神世界里的忠、孝、节、义情操，使之成为重铸中华民族爱国主义精神和道德情操、推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宏伟大业的思想资源。观《赵锦棠》，伴随着评剧艺术的发展，以歌舞（唱腔和身段）演绎的动人故事，人们不能不为赵锦棠、朱春登的报国情怀和高尚道德所激励，不能不对宋成、宋氏那种卑劣的人格报以强烈的谴责。这再次证明：整理、加工、新编传统剧目，核心是要抓住其有生命力的精神价值取向和伦理道德情操，顺势加以丰富、深化、发展，着重沟通传统剧目所反映的历史与当代现实生活之间的内在联系，古为今用，寓教于乐；而切不可逆势对这些至今仍有生命力的精神价值加以戏说、解构、颠覆，甚至东施效颦，盲目西化。新编，贵在坚持正确的历史观与美学观，此为《赵锦棠》给我们的首要宝贵启示。

　　启示之二，传统剧目之所以能代代流传，往往也是靠名角在传，戏曲是名角的艺术。名角集中了以戏曲形式审美地把握世界的思维的较高成果，是时代和人民戏曲审美思维的较高成果，就是坚持唯物史观。剧名由《朱痕记》改为《赵锦棠》，本身就体现出中心的转移——“朱痕”这一关键情节只不过服务于塑造“赵锦棠”这一头号人物形象。这一点，与李瑞环亲自改编传统梅派京剧《韩玉娘》即从《生死恨》改名颇为相似。剧名的改动，传递出一种自觉为名角“量体裁衣”进行新编的强烈意识。可以说，《赵锦棠》是为当今中国评剧的领军人物之一的曾昭娟“量体裁衣”定做的。别于传统《朱痕记》的“这一个”《赵锦棠》，除却剧本的升华与拔高之外，二度创造维度为曾昭娟提供的空间，以及曾昭娟以过人的艺术功力将赵锦棠这一人物内心进行的外化，是值得单书一笔的一大亮点。

　　赵锦棠的忠、孝、节、义四大淑德，通过曾昭娟的表现和演绎俱到位挥洒，感人至深。无论与朱春登惜别时曼妙身形与柔婉唱念表现的对于夫君的“忠”，“牧羊山”一场中以凄切演唱和“舞水袖”“卧鱼儿”身形和“吃雪充饥”的情节昭示的对婆母的“孝”，怒斥心术不正、欲行不轨的宋成时，矫捷机敏身段结合“小宋成进磨坊脸色淫怪”一段唱传递出的义正词严、疾恶如仇的“节”气，以及多处场景反复以唱、念、做、表宣示的对出征抗敌的丈夫做出承诺，一定会照顾好婆母，并以践约之行表现出的“义”举，无不为人称道。曾昭娟表现这一切靠的是她长年苦修出的响堂而韵味醇厚的嗓音，尺寸细腻入微、传情准确到位的做戏表情，虽曾经受重伤，但咬牙坚挺仍不失爆发力和韵律美的身手表现，甚或包括她对舞台布景、灯光色温、面部容妆、人物造型和亮相、移步、转身、眼神，以及演唱音色、音量拿捏等方面无处不在的唯美追求，使观众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如此充满艺术魅力之强劲诱惑。

　　启示之三，整理、加工、新编传统剧目，要像《赵锦棠》这样，既善于做加法，尽可能保留原作中的经典性的唱段、情节和场次，不要“猴子收苞谷，收一个扔一个”，舍弃经受住历史和代代观众检验的好东西；又要善于做减法，果断删减那些过于冗繁重复、不为当代观众接受的情节、唱段，以及那些有悖人物性格逻辑、情感逻辑的东西，至于封建思想的糟粕更不用说了。《赵锦棠》对《朱痕记》所做的加法得当，所做的减法高明，值得称道，具有普遍的借鉴意义。

    （文章来源：中国文化报/作者：仲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