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原始人》8年诞生路 想象力的方法论

《疯狂原始人》横扫英国、德国、巴西等全球31个国家并一举夺得票房冠军。（点击观看高清组图）

　　（zz/文）【前言】《疯狂原始人》不仅在全球范围内刷新了梦工厂动画的票房纪录，也取得了一致的好口碑。影片的故事通俗简单，背景和人物也不新鲜，家庭亲情的情节套路早已耳熟能详，但在这些约定俗成的框框内，梦工厂的主创们用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创造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世界：原始人的照相机，原始人的爆米花……我们的现实生活在原始人世界里获得了幽默对应，那些奇异的自然环境和拼装的各色“萌兽”，在爽快紧凑的情节推进下一路奔向高潮。

　　《疯狂原始人》极度尊重俗套，同时又极度发挥了想象力，创造了一部具有产业指导意义的动画片，在影片成功的背后是8年的漫长制作历程，是迄今为止梦工厂周期最长的一部动画片。下文将为您讲述《疯狂原始人》的诞生之路，以及它的主创们在动画剧本创作和想象力上的方法论。

　　原始人剧本：从“觉醒”到“疯狂”

　　影片联合导演、编剧之一柯克-德米科在2004年就开始与编剧约翰-克利斯（代表作《巨蟒与圣杯》，后退出该项目）一起创作这个剧本了，当时他们受梦工厂之邀，去“选拨”故事点子，其中有个围绕石器时代穴居人的主意引起了他们的兴趣：“讲一个追求进步的游牧民和一个力大无比的保守老顽固，在他们身上发生了类似于石器时代的‘午夜狂奔’这样的故事，他们在经历了一场冒险后，最终达成了某种和解。”（编者注：《午夜狂奔》是1988年的公路喜剧，讲的是看似莽撞的私家侦探要押解一个被黑社会追杀的胖会计横跨美国的故事）

　　在发展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们一直把‘害怕改变’作为创作的核心给保留下来，其实约翰-克利斯本人就是个对科技进步充满忧患意识的人，他对科技最终会毁灭地球这件事深信不疑，故事中那些幽默和讽刺效果从他写的主人公的恐惧中而来，但约翰跟这个保守的家伙是有情感共鸣的”，德米科说。

　　在这个最早名为《原始人觉醒》的剧本里，并没有现在《疯狂原始人》里的咕噜一家六口人，而是设计了一个小小的尼安德特人原始部落，一个智人闯入这个部落后，带来了火这样的革命性发明，严重挑战了部落首领的地位……梦工厂本来要同阿德曼动画（Aardman Animations，作品有《小鸡快跑》等）合作，把《原始人觉醒》拍成一部停格动画，与现在我们看到的《疯狂原始人》比起来，《原始人觉醒》里的人物更像真正的原始人，人物关系也更接近原始部落的状况，故事里的幽默和讽刺也来得更成人化。

　　但2006年梦工厂和阿德曼动画合作关系破裂，《原始人觉醒》便被搁置下来。当梦工厂再度启动这个项目时，决定把它拍成拥有更广阔市场前景的CG动画。德米科和从迪士尼跳槽过来的导演克里斯-桑德斯为此修改了原剧本中的所有细节，人物变得张口就来美式幽默和俏皮话，人物关系也变成近乎格式化的家庭亲情模式，“‘害怕改变’这个主题始终没变，我们把这种恐惧感具象化为父女关系——父亲害怕失去女儿，害怕女儿跟一个他眼中的异类跑掉，但我们不要一场冒险后父亲懂了女儿的心思这样理解万岁的故事，我们想要父亲和女儿共同踏上冒险征程，在此过程中，父亲被迫接受了女儿的成长，同时也改变了自我。由此，我们把主人公对新技术发明的恐惧转变成更通俗的父女情，故事从此有了明确的家庭亲情模式”，德米科说道。

　　实际上，仅上述故事模式的改变就折腾了他们很长时间，导演克里斯-桑德斯吐槽原剧本“部落里人物太多、负担太重，太接近地面了”，这导致他们花了一年时间但还是陷在原先的设定中走不出来，2007年桑德斯搁下“原始人”转去拍《驯龙记》，制作接近尾声时，“有一天德米科忽然跑来跟我说了一个主意，让这个故事一下就飞起来了——不再要什么原始部落村庄的背景设定，就是一家原始人，失去了他们的洞，然后就举家踏上旅途去找另一个洞。”这个想法一下点亮了他们的脑袋，才给了原始人的故事一个彻底的转机。

　　另外，德米科做出比较说：“如果拍成停格动画，场景和镜头势必会单一化，而拍成CG动画，那就一定要弄出无数的自然奇观来，让观众经历一场绝对前所未见的奇境冒险。”

　　可以肯定的是，“原始人”在修改后变得更加安全，因为梦工厂想要拿“原始人”把皮克斯用“玩具”和“怪物”占领多年的市场抢过来，但我们可以做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梦工厂真的敢于按照《原始人觉醒》那种怪趣路数拍摄一部停格动画，倒可能让人想起过去那个还没“堕落”的皮克斯动画来。

　　把故事翻译成画面：从“接地气”到“天马行空”

　　“制作这部电影的过程就是故事部门和美术部门不断进行对话沟通的过程——双方既相互影响也相互质疑”，影片美术指导克里斯托弗-劳崔特说：“这部影片很容易做成那种老派的常规史前时代洞穴人故事，但想象力帮了我们的大忙。”

　　在影片制作之初，克里斯托弗-劳崔特也曾想过要“接地气”，为此他多次前往法国拉斯科洞穴（法国西南部拉斯科的一个洞穴，内藏旧石器时代壁画）考察，还不辞辛苦去拜访那些拥有海量侏罗纪时代知识的学者们，希望找到有用的考古学线索，但搜集了一大堆资料后他终于明白，“越接近历史真相越有可能把创作给搞砸，所以我选择用天马行空取代真相。”

　　他给影片定下的基调是：“大致基于现实，但又要足够个人化、足够怪。”最终，给《疯狂原始人》的美术风格带来决定性影响的是美国南方艺术家卡洛斯-宁，“他的漫画风格非常契合——异想天开、古怪有趣、线条简练，我们把他的作品定为了团队的风格指南。”

　　相比美术指导劳崔特走过的弯路，导演桑德斯对片中动物的设想从一开始就是“超现实”的，在制作初期，有位画师把两种动物拼起来创造了一个“新物种”，导演德米科和桑德斯看后非常激动，就此决定片子里所有动物都按照这个模式来操作，“那只绿色的大老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它外表是只剑齿虎，但皮毛颜色属于金刚鹦鹉。”

　　桑德斯说：“我们排斥恐龙时代，排斥从考古学里找现成的动物，我们希望观众和咕噜一家共同经历冒险，这意思是说，原始人在新世界里遇到新的动物时，观众也和他们一样认不出那些动物是好是坏，是否危险——每次有新动物出现，我们都会卖个小关子，给观众和咕噜一家留点悬念，然后让大家对那些动物到底会做什么感到吃惊。”

　　除了制造笑料和惊奇的“萌物”，《疯狂原始人》还有一项给影片增色不少的创举：多变的光效。以往的动画片里很少会做出如此多不同的光线效果来，咕噜一家寻找“明天”的冒险征途开始后，经历了各种迥异的自然环境，“‘改变和适应’是影片情节发展的要点”，劳崔特介绍说：“特效组为此花费了巨大心力，他们坚持用完全不同的自然环境和极端的色彩来区隔每一个场景，大气折射光笼罩在茂密的丛林上，开阔的苔原冻土地带被夕阳余晖染成暗红色，为了突出红色食人鸟的恐怖感，用昏暗的蓝绿色天空做背景，而光源只有一把火炬……这把故事里那个动荡的新世界翻译成了与之匹配的影像语言。”

　　创造两个世界：“书的两个章节间需要一个空白页”

　　“我们希望原始人一家掉进新世界的那一刻能让人回忆起桃乐茜离开堪萨斯进入奥兹国的瞬间”，导演桑德斯说。为了实现这个效果，桑德斯为电影构想出两个世界：一个是色调单一、地表光秃秃的荒漠戈壁；而另一个则是五彩缤纷、植物繁茂的喧闹新世界。

　　导演桑德斯本人喜欢在犹他州沙漠旅行，他把个人体验跟片中人物作了结合，“影片开场的沙漠戈壁地貌仿照了美国犹他州沙漠，那儿景色壮美，色调只有红色，视野非常开阔，我们想让原始人也住在一个他们一抬眼就可以看出去好几十公里的地方，而当他们来到新世界，那儿全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茂盛、稠密，抬眼只能看出去几步远，并且有一些让他们不得不爬高上低的地形。”

　　而为了区隔开这两个世界，桑德斯跟美术指导克里斯托弗-劳崔特打了个比方：“就像一本分成前后两章的书，中间需要一个空白页。”最终我们在画面上看到这样一幕，洞穴随着地震崩塌了，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布满了整个画面，然后一点一点的，新世界的光线刺破满目的灰尘，渐渐露出它的真容，咕噜一家和观众一起在短暂的等待后，踏入了这场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