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与)（搜狐娱乐特约作者：翟翊/图文）2003年4月1日，张国荣从二十四楼如蝶般飘落，这一天，人们的谎言还没有来得及编织，欺骗还没有来得及散播，但是他，用决绝而残酷的方式给人们开了这个天大的玩笑。“若你看到我／是运是命／请关起眼睛／如你听到我／心底哭声／请收起吃惊／静静睡吧／不必慰藉／叫我再动情。”张国荣的这首遗作《红蝴蝶》以淡淡的姿态描述了生命的无常与陨落，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愤懑压抑，终于，蝴蝶飞走，烟花寂灭。
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在慢慢老去，然而，已经离开的人却可以获得时间的豁免。越是短暂的越美好，张国荣的青春明艳，躲开了岁月的磨损，他永远站在云水间，迷雾里，魅惑地笑着，带着美好的年华与灿烂的脸庞。四月又如期而至，在这春暖花开的某个时候，依然会有人记起，当年那满眼的烟火色。
从1977年踏入歌坛，到2003年终结尘世之旅，26年弹指一挥间。张国荣踩着荆棘丛生的坎坷道路，一步一个脚印成长为华人演艺圈影视歌多栖天王巨星。从2003年之后的十年，每年的4月，歌迷们的伤感和怀念都让愚人节这个节日因为哥哥而意义非凡。作为张国荣的知己好友，演艺教母陈淑芬女士日前在筹备“继续宠爱•十年”张国荣系列纪念活动的间隙，与我有个独家对话，谈及伤感往事，陈太不尽唏嘘……
“我第一次见他，他好靓仔！”
翟：您是什么时候认识Leslie的？对他的第一印象？
陈太：要是说我第一次见到张国荣呢，就是他在参加电视歌唱比赛的时候，他穿着一双红色的、长的靴子，唱《American pie》，这是我第一在电视上看到他。当时觉得他非常帅气，而且歌曲唱得青春气息逼人，非常靓仔。当时我就想，如果有机会，可以认识他。我正式认识他是1981年，李香琴（TVB台柱、著名香港艺人）介绍张国荣给我认识。
翟：您觉得张国荣信任您的基础是什么？你们是怎么做出合作的决定的？
陈太：首先呢，应该是我的诚意。再有，就是华星的知名度——虽然当时华星的唱片部刚刚成立，但是华星在本地做了很多演出，是很有名气的娱乐演出公司，而且当时华星是唯一一个会办流行歌曲演出的主办机构。当时我记得和他开门见山地说：“华星开了一个唱片部，我需要签一些歌手，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这个唱片公司？”他几乎不假思索，很爽快地说：“有兴趣，很有兴趣。”于是在餐厅我们约了下一次见面，打算尝试再聊一聊。因为张国荣原来签得是“宝丽多”，曾经出了一张唱片。出了唱片以后呢，刚好张国荣和宝丽多的约没有了，“宝丽多”好像也没有意思跟他要续约。张国荣刚好跟他的经纪人在钱方面当时也出了一些问题，所以俩人也分手了。刚好张国荣什么约都没有了，我就给了他一个offer，他接受了。于是，我们开始了之后长时间的合作……
翟：经理人之于艺人，是集家人、朋友、领路人与一身的角色。您觉得自己和Leslie合作这么多年的基础是什么，您和他有哪些共通的东西？你们的合作方式是什么？
陈太：我们的合作方式和普天下所有艺人与经理人的合作方式一样，但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们既是工作关系，也是生活中的好朋友，而且我们的个性非常想象。我跟他都是很坚持的性格，做事情都喜欢追求完美。生活中，面对问题的时候，我们俩个对彼此都很坦率，很真诚面对对方。虽然我是他的经理人，但是他什么事都会跟我讲，他没有事情会瞒我的，所以我很清楚他心里想什么。我们沟通得非常好，合作也很愉快。
翟：一般经理人和艺人都会因为钱的问题、收入问题闹纠纷，为什么您和所有和您合作过艺人都没有这种现象呢？哥哥欣赏您的是什么地方？
陈太：我觉得这和艺人的修养有很大的关系。我认为合作最重要的是大家真诚相待，他们觉得我是可以信任的。其实我看到很多艺人和经理人相处得很好的，就像陈慧琳和钟珍，她们都好像母女一样。有一些艺人是新人，他给你的佣金是20%，他赚十万，给你两万，这没有问题。但是当他赚一亿，给你两千万，他就会肉疼。有一些经理人他收了钱不给艺人，一直欠艺人的钱，越欠越多，这样的话没有办法一定会闹翻的。我跟我的艺人是不会用钱去衡量我们的友谊。Leslie如果说欣赏我的地方，我想应该是做事情的敬业态度和专业精神，我们收的钱他们也付得起。
“他不愿喜欢的人受委屈，所以公开了自己的爱”
翟：但是据我所知，香港媒体对《热情》演唱会中Gaultier的设计评价非常不好，相关报道都是负面的，这会影响张国荣的心态吗？是不是直接导致了哥哥的忧郁症加重？
陈太：那次媒体的报道对张国荣的伤害是非常大的，因为他是用全部身心去做的一个演出，却引来了媒体的那么多负面报道——长头发就是扮贞子、穿裙就是扮女人、今年haute couture误认作是去年的旧衫……要知道，张国荣在筹备个人演唱会之时，曾三次赴巴黎与Gaultier会面，这是国际时装大师的量身定制，而我们传媒对时装文化却一无所知。更加令哥哥不能接受的是，香港演唱会都有一个传统，就是一般每次演出结束后，传媒都会跟进后台，跟艺人聊天见见面。那天我们后台的翟都是众口一词，大家都在说哥哥帅啊，靓仔呀，厉害呀，演唱会做的很好呀……但是，第二天出来关于演出的报道，都是负面的。这件事是日后哥哥病情严重的一个直接原因。
翟：作为演出的出品人，您没有担心过哥哥太出位的表现吗？作为经理人，您努力和媒体沟通协调过吗？
陈太：到今天我可以讲，有一些造型是哥哥都没有告诉我的。比如那个惊艳的长头发——彩排的时候，他对于如何弄头发一直保持神秘，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假发，但是我不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假发。因为那个“假发”很特殊，每一根头发全是真发做的，所以要一直做到演出开始前才会做好。可是，这个假发是怎么样的造型，任何人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会向媒体透露一些演出的造型，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第一次演出的时候，那个假发是又厚又长，其实不是那么好看，后来造型师们慢慢地剪，慢慢地收，最后假发收得轻了很多，达到了哥哥满意的状态。
翟：在当年的舆论环境中，Leslie公开性取向的举动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你在当时怎么看他这一决定？
陈太：那是张国荣自己在台上公布的这件事，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决定。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惊讶。他怕当时跟我说完，我会劝他，所以他自己选择在演唱会舞台上公开表达。我个人觉得，当时没必要公开这件事。但是他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他不希望他喜欢的人受伤害受委屈，所以公开表达了自己的爱。
翟：作为一个演唱会的出品人和张国荣的经理人，如果在演唱会之前，张国荣跟你说他当时要公开这件事的想法，你会劝他吗？
陈太：当然会，所以他不告诉我了。不是我反对他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去公开。我们这些朋友也知道，我觉得没必要再向外界公布了。
翟：现在回想起来，您觉得有没有什么形象让哥哥一直憧憬，却最终没有实现的吗？
陈太：我想在舞台上没有，他本身就是完美主义者，在舞台上尽善尽美展示了自己的风采。如果非要说遗憾的话，那就是他曾经答应我的一个生日礼物，永远没有实现。那天我们吃饭，他说到要送给我一个生日礼物——他想涉猎音乐剧，并且和张学友合作！而且，我后来问过学友，他们当时已经开始谈论剧本了，并且针对这个音乐剧有一些自己的设计和想法……遗憾的是，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他一直想导演一个真正的电影”
翟：在电影方面，您觉得哥哥会有遗憾的地方吗？
陈太：Leslie一直很有兴趣研究幕后的东西，他一直很希望做导演，这应该是他在电影方面的遗憾吧。其实以前他做过导演，而且有两个作品——其中一个他很早之间拍的《日落巴黎》音乐特期。他当时是跟钟楚红、张曼玉一起去法国拍摄的，吴宇森做的执行导演；后来一个就是他相对近期拍的《烟飞烟灭》，熟悉他的歌迷都知道的。
翟：哥哥有和您谈起自己的导演梦想吗？
陈太：有，他一直想导演一个真正的电影，而且剧本都已经找好了。那时他一直找地方，就是电影的拍摄场景，但找了很多地方都不是很理想。后来因为投资商那边出了问题，导致最后没有拍成，直到他走，也没能没圆了自己的一个电影导演梦。
翟：您知道这次导演电影的题材和内容吗？
陈太：我现在记不得了，但是他有说过。他是一个非常追求理想化的人，他认为如果找不到剧本中的场景，就不会拍摄出好的效果。可是他当时一直找不到，当想修改剧本的时候，投资出了问题。这段往事因为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是记得这些他跟我说过的细节。
翟：很多歌迷都非常遗憾，特别是内地歌迷，因为张国荣似乎从来没有来过长江以北进行个唱演出。您能讲一讲其中的原因吗？
陈太：其实“热情”演唱会的时候，很多内地演出商找到我们，但是后来媒体的负面报道令演出商心有余悸，担心报批有问题。更加主要的是，我觉得做事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内地演出需要相关文化和公安部门的批文，当年的政策非常严格，香港歌手的表演控制条文非常多。一些大的城市，一年只能批六场商演，这些是没有办法的客观事情。如果放在现在，内地的演出市场非常活跃，哥哥就可以去很多地方，不至于现在有这些遗憾。
“以前他和唐先生会用行动澄清一切，现在没机会了”
翟：您能不能介绍一下哥哥和唐先生的感情吗？
陈太：他们两个已经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感情一直都很好，完全没有当年香港媒体报道中所谓的争风吃醋。只是唐先生的助理我觉得很可怜的，比如唐先生只是请了一个人来帮他忙，现在这个人好象变成了半个公众人物，很多人非要说他是哥哥的“情敌”。你说这样有多可笑？你要是辞掉他，让他再去别的地方找工作，我觉得都是很困难了，无端端他请一个助手，就变成是他的情人了，我觉得这个说法真是无聊的不得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可他们为了所谓的“爆炸性新闻”才非要这么写。
翟：哥哥和唐先生以前是如何面对绯闻的呢？
陈太：以前有什么绯闻、有什么事的话，他们俩个都不去澄清、不会去回应，但是他们会用行动澄清一切。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果唐先生不去说话，不去澄清的话，这样对唐先生来讲是非常不公平的，特别对离开我们的哥哥他来讲也是不公平的。
翟：唐先生现在的生活状态怎么样？
陈太：唐先生的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隔一阵时间都会运动，例如跑步，打羽毛球。
翟：我们尊重您和哥哥的感情，体谅您不想公布太多哥哥私人空间的初衷，但是为什么您自己不整理一些文字和图片资料以图书的形式出版呢？市场上，有很多关于哥哥生平的图书作品，以及所谓哥哥死因的“揭秘”报道，您都看过吗？
陈太：我很想问你，出书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也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出一本这样的书？我知道市面上关于哥哥的书很多，我自己也看过一些报道和书籍。呵呵，我想告诉那些真心关心哥哥的朋友，这些文字大多数都是在乱写！他们根本不了解哥哥，也不了解当时真实的情况。如果您有一段美好且伤感的回忆，你愿意放在心里，还是拿出来和人分享呢？其实，我不是回避自己和哥哥的相交往事，我们在一起也曾经说了很多哥哥的旧事呀……我唯一担心的是，我的文字被人们断章取义，拿出一些他们感兴趣的部分无限放大，然后进行无聊可耻的炒作……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不出书更好。
9年前，我看了一本书，确切的说是一部书稿，不是最终成品的书籍。这本书的内容没有公开发表过，写的是哥哥一段时间的生活，或者说，这本书稿记录了张国荣最后一年时间中的很多事情。当初我看了书稿之后，觉得很多内容不适合出版发行。稿件中痛苦的回忆太多，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些附加在张国荣身上的痛苦。客观的说，写这个书稿的人只是知道当时那段时间的一部分内容，这些文字不是真实的记录，也不是完整地表达。我当时强烈表示，这个书稿一定不能发行，如果发行后，一定会引发很多人的不安。在这种情况下，我担心书稿真的出版，所以产生了自己写书的念头。如果我看过的书稿发行了，我就会公布我的书稿，让大家知道当时真实的情况。
“跟他合作过的女星都会说：哥哥很疼我”
翟：张国荣在您的心目中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陈太：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一个人，他无论做事还是外形都要求很严苛、一丝不苟。例如说家里还是书柜永远很干净整齐。而且他做事很认真、很专业、很守时、很有进取心。并且不断提升自己的品味、个人价值。他善良，对人很细心，很真诚。
翟：您可以具体举个例子吗？包括和他合作过的女艺人对他的回忆？
陈太：他身边的无论是朋友还是工作伙伴，都会说他是个非常守时的人，不管是录音还是片场，他都不会迟到的。每个人提起他都会很怀念，眼眶都湿润了。舒淇最早认识他的时候是拍《色情男女》的时期，那时舒淇还是新人，跟他一起拍戏很紧张。他到片场不会让人感觉他是个巨星，为人很随和，他在片场很懂得调整片场气氛，不会弄得很紧张。
跟他合作过的女星都会说：哥哥很疼我。如果拍戏中NG很多次，他会主动提出休息一会，利用休息时间跟人家聊聊天。亲自教导人家如何拍戏能投入一点，等他觉得气氛好了，再提出继续试一试。刘嘉玲初次认识他是拍MV《风继续吹》的时候，她当时也是新人。张国荣对于每一位新人都会很照顾，之后每一次刘嘉玲喝茶什么的都会叫上张国荣。林青霞当时已经是大明星，来到香港拍戏时只有一个人，没有什么朋友，张国荣告诉她你来香港，我会照顾你，不用担心。让她感觉到在香港拍戏起码有个朋友，很温暖。
还有在东京音乐节的时候，有个托尼，他会给她做形象，买衣服，教她在台上如何表演，他都会很有耐性得去帮助一些后辈。我觉得他对于友情上很细心，他会关注到很多小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会感觉到他是在留意他们的。比如说在片场那些小工，他都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关心他们。即使拍完戏之后，他还会打电话给一些老的静场的演员，带他们出来吃吃饭聊聊天。他们都会惊讶他这样的明星怎么还会关心他们。我觉得这是他性格特别的地方。
翟：据说这次参加“继续宠爱•十年”的artists都是零酬劳？
陈太：他们都没有跟我提半句关于酬劳的话。我很感谢他们。他们来都是一个心意，这个是无价的。我觉得大家不要用钱来衡量大家的友情，大家要关注我们的纪念活动，我们只做一天。我们敲之瞧得的很厉害的。虽然只有一场，我不能把我的招牌搞砸了。这场活动，我们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有很多，一些很细节的东西，你们在音乐会就会知道我们在这场活动中付出的有很多。
翟：感谢您接受采访，最后的时候，您还有没有想补充的地方。
陈太：我很感谢那些爱张国荣的朋友，这么多年都对他爱护有加，都以张国荣为偶像学习的目标，他没有离别，一直存在我们的心目中。这么多年大家搞了那么多纪念活动，还是那么多人爱他，特别要感谢那些“后荣迷”，她们基本都没有赶上张国荣的辉煌年代，但是依然长情支持哥哥。
纪念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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