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场漩涡中搏击的小剧场戏剧
徐 健:2012年,小剧场戏剧而立之年。1982年底,《绝对信号》的演出拉开了新时期小剧场戏剧运动的大幕。30年来,小剧场戏剧从话剧救亡到先锋实验,从探索戏剧发展的多种可能到汇入商业化大潮,见证了新时期话剧发展的各个阶段。这一年,新时期小剧场的发源地北京人艺以契诃夫的两台小戏完成了向小剧场戏剧30年的致敬,但是其观演热度显然没有超过一台由民营剧团打造的《驴得水》。梳理全年的小剧场演出,由至乐汇舞台剧与哲腾文化联合推出的荒诞喜剧《驴得水》无疑榜上有名。如何看待该剧的成功?
胡 薇:《驴得水》在年轻一代创作的作品中还是比较突出的。戏的整体架构巧妙,喜剧性、讽刺性的处理恰到好处,尤其是上半部做得很细致、整体的铺陈也比较到位。但是,从下半部突转开始,由于对人物进行了过于简单化的处理,导致后半部叙事有些失控,没有更好地完成讽刺喜剧的任务。《驴得水》的成功还是归功于选“点”上,抓住了观众的口味。导演是有潜力的,但是需要沉淀,不要过多地想着赚取现场效果而破坏剧目整体的设计。
朔 石:没有看过周申太多的戏,但他给我留下很深印象,我觉得他拥有较强的能量,不是一个会跟着别人跑的人。周申具有某种典型性,而这种典型性是完全属于他这一代新人的,他们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极度冷静与理智,对世情世态过度的透悟早熟,当然这只是在冷漠高效率管理的时代所诞生的不同品类之一种。这种高智商的新型戏剧人的出现,必然引导出一种与之相应的戏剧品性,现在看,似乎现实主义风格有可能在他们身上获得一种新的自然而然的变异和重生……因此,赞赏也罢质疑也罢排斥也罢,都是难以忽视的一种存在。
《驴得水》受到欢迎至少从某个侧面说明,现在的戏剧创作还是需要有“接地气”的作品,需要与本土的历史经验、社会现实发生真切的关系。
徐 健:小剧场的演出形式本身就为这种“接地气”提供了天然的便利。
朔 石:中国小剧场源于危机,始于求新,诞生之初便肩负着为戏剧事业解危济困及观念更新的现实使命,这就使当代小剧场戏剧也颇具中国特色,兼备实用与实验的双重性质。小剧场这个原本应该较为纯粹的艺术实验场时时变做大众狂欢的物质消费场,小剧场的先锋性实验性也总是向实用功能发生大幅度的倾斜。但这种矛盾对抗也为小剧场提供了某种生长的活力,使其危机与生机交错并存。有时显得熙熙攘攘的小剧场表象下,的确隐藏着从业人员素质低下、急功近利,演出剧目肤浅粗陋、草率仓促,艺术探索停滞、实验断链等问题,但目前小剧场仍是最能展现自由精神与创造个性的一片戏剧天地,因为仅以小剧场这个创作空间来说,多元共存、优胜劣汰的生态环境已近于达成,它还有极为宽广的发展壮大空间。另外,民间戏剧的萌生壮大与小剧场的发展也有着最为切近的关系,应该说民间力量是小剧场发展的丰厚沃土,而小剧场则是孕育催发民间戏剧的最好温床。我相信,民间戏剧力量或许将是中国戏剧的最终救赎者,是戏剧振兴的希望所在,但这中间还要经过一个较为漫长的、近乎残酷的淘洗、整合及成长、修炼过程。
徐 健:民间戏剧力量中,青年戏剧人又是主力。伴随着大学生戏剧节、北京青年戏剧节成长起来的黄盈、赵淼、邵泽辉、王翀等人都是以小剧场作为自己艺术实践的阵地。
胡 薇:是的。小剧场天生就是青年戏剧人的舞台,相对于需要投入更多人力、物力以及更为考验戏剧功力的大剧场戏剧而言,小剧场戏剧的创作相对自由、更少限制,剧目的题材、样式等既可以体现先锋实验性、也可以适时地表现现实生活,舞台演出形式、表演空间灵活多样,加上演出时间短、演出人员少而易于掌控,也令小剧场的创作不仅能够紧跟社会热点、迅速反映当下生活,还对于创作者表达自我、展现自身的艺术风格也极为有利。可以说,因其之“小”,正好杜绝了大投入、大制作、大腕等外在的浮躁和包装,便于青年戏剧人在创作中实现自己的创意和想法;然其之“小”,却并不代表“轻”、不代表丧失艺术责任和担当,需要青年戏剧人把握好艺术与市场之间的关系,在追求艺术质感的前提下将商业运作与个人创作合理结合,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艺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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