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王小康：电视剧导演是吃青春饭的

金牌导演王小康

　　这个市场非常残酷，导演如果被动了，很容易被淘汰。曾有两个导演，因为年龄大了而被制作人淘汰掉，我觉得寒心。导演跟演员一样是吃青春饭的，我想到我老的时候，一定要有自主权，想拍的戏自己可以拿出钱来拍。

　　走进王小康工作室，室内甚是清幽，他的作品剧照像展品一样布局井然，错落分列，颇像一个小型展览馆。这些影像记录，可直观看出他的作品风格。王小康坦言自己是个能赚钱的导演，他说，去年拍了120集，整个发行卖到1.46亿，而制作成本不到4000万。这个数字，令人咋舌。

　　这个行业很势利

　　任何一个有理想的创作者，都不会只守着一块山头做山大王。去年，中国婚姻三部曲《闪婚》、《裸婚》、《剩女的新婚时代》是王小康家庭伦理剧的收盘之作。他之所以选择对这一题材暂别，是缘于寻求突破。

　　2004年，从制作人转为导演的王小康，执导了个人第一部作品《站在你背后》。这部剧由北京卫视和东方卫视联合播出，在北京和上海分别拿到了收视率年度第一。之后，王小康开始专注于家庭伦理剧，一气拍了几十部。他认为，正是这一良好开端，使他对这一题材钟爱，他的《无法抗拒》更是取得过17个地市收视第一的佳绩，这也导致投资人一股脑上来找他做同类型剧。

　　“做到后来我感觉自己完全被市场牵着走，几乎闭着眼都知道会有多少收视，这是一种痛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庭伦理剧范畴内找不同的话题点。尤其去年，我拍了四部，真的拍厌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刺激我，话题、故事、年代感、呈现在中国家庭中的生活百态，该关注的各个人群、各种伦理关系都拍遍了，完全没有感觉了。而且，拍家庭戏会被同行小看，大家会觉得你一个男导演总拍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这让我的心态发生很大变化。”

　　对于年轻导演来说，创作生命的延长，最重要的是对戏剧的态度和勇于尝试。王小康说，我还没到需要强化自己风格的时候，尝试多样化题材，会让我有更多的领悟。如果我一直缩在家庭伦理剧的圈子里，可能永远无法逾越创作疲惫的困境。如果走出去看到了结果，再回来将是另一种境界，在其他类型剧里来提练、充实自己，我需要这样的迂回。

　　接下来的两年，王小康会接手一些都市励志戏、有历史感的年代戏、厚重的战争戏。他说，“来找我拍年代和战争戏的制作人，也需要新东西来刺激。用我来拍的话，我面对的所有场景都是新鲜的，会激发热情，也可以尝试用现代视角来表现那个年代，我想会有很多新东西出来。”

　　而中国电视剧市场的莫测多变，也是迫使导演们不断寻求突破的主因。很少有人能预测一年后中国观众需要什么，而圈内人对这种变化的敏感期缩短到三四个月。在唯收视率论的背景下，往往一部戏的败北，就可以让导演们体会到人情冷暖。

　　“当制片方用你的名气去卖钱结果没达到预期时，人家会觉得上当了，你就要承受极大的压力，越是一线的编导，越能体会这种强烈的冷暖和落差。市场变化太快了，今天你的戏播得好，市场喊你爹，你一部戏没达到预期，见了你就变脸。这种翻覆，有可能是在一个月内发生的。”

　　“所以，我常常想，这个市场如此残酷，导演如果被动了，很容易被淘汰。电视剧导演跟演员一样是吃青春饭的，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拼的都是体力。年轻导演九十天可以拍三十集戏，节约一天时间就可以省出不少钱来，这也是行内用年轻导演的原因。一个创作者，在精力最旺盛的几年，大家都当你是大艺术家，而到了五十岁后，你再去找戏拍，会有很多人谢绝你。这个行业就是这么势利，我曾亲见两个导演，因年龄大了而被制作人淘汰掉，我觉得很寒心。我到五十岁的时候，一定要有自主权，想拍的戏自己可以拿出钱来拍，不用再看谁的脸色。”

　　2006年，王小康工作室成立。剧本立项、宣传统筹、赢销发行、艺人经纪，工作室业务涉及影视产业链条上的每个环节。他认为，导演只有走这条路，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从制作人的角度去导戏

　　王小康的父亲是拿过飞天奖的著名导演王金声，与众多出生在艺术之家的孩子一样，他从小跟着父母在片场长大，父亲希望他子承父业，但他当时特别排斥，认为电视剧导演就是个打工的，地位非常低，索性跑去学表演。做了演员后，他又觉得这一行实在太被动，干脆扎在剧组做制片。2000年之前，王小康在广东天幕影业做了七部戏的制片人，九十年代口碑良好的年代戏《千秋家国梦》、《千娇百媚》等都由他担任制片人。

　　做导演完全是偶然。几年的制片人经验积累，让王小康对导演工作有了新的认知。有一年他们在拍《镜花水月》时，刚开拍三天导演就生病了，这可急坏了老板，重新搭班子又耽误不起，王小康就说我来试试。结果一试就是一个月，老板对他的能力非常认可，索性让他拍完。之后，这部戏在发行的时候，王小康遇到北影厂的一个领导正在筹拍新戏，那时他只有二十八、九岁，在导演这个行当里算年轻的，领导很欣赏他，就把机会给了他。这样，一拍就是十年，他说自己能够爱上导演这一行，算是阴错阳差。

　　缘于演员的功底、导演的家学、制片经验的积累，王小康导戏的最大特点是，他会从制片人的角度考虑资金预算，计划拍摄周期，搭班子、选角、发行更是全程参与。同时，他也是最懂演员的导演，能够给演员充分的创作空间。

　　“我每一部戏都会以制片人的态度来做，我的戏要跟市场贴得近，跟观众贴得近。我知道不少导演眼里只有艺术，认为市场是制片人的事，跟自己没关系，这种思维最要不得。现在的电视剧，一定要关照到自己作品表达人群的关注度，我拍给谁看，发行到哪里，投入多少才赢利，这都是我要考虑的。”

　　拿家庭伦理剧来说，这个剧种的重要元素是婚姻家庭，首先他的话题性是被观众津津乐道的地方，若能通过折射某种社会现象而给家庭带来警示，自然会受主流价值观追捧。“去年我拍摄了《闪婚》，这个故事的原型是北京台的一个访谈节目，我立马感觉这是个好题材，很快就组织创作剧本，然后说服投资人这个题材一定要趁热拍。可以说，这部戏是我发行最快的戏。我记得刚开拍一个月，全国发行完毕，分别卖到九家卫视，首轮五家，二轮四家，而且卖价是家庭伦理剧的最高价，单集一百五十万。”

　　十年时间的创作积累，修练了独到的眼光和老到的市场经验，王小康已经成为投资人眼里会赚钱的导演。“我现在平均两天就会接到一个剧本，光是去年八月份就接了三十二个剧本，很多戏如果离市场远我就直接推掉了，我更愿意自己找热点，然后搭班子创作。对于投资人来说，现在基本上是我想拍什么，对方一个文字都不看，说拍就拍，有好多戏在拿到投资前都是没有剧本的。”

　　在演员面前永远笑着说话

　　或许是学表演的一段经历，让王小康特别能体会身为演员的被动，了解演员的心态和感受是他认为比导演艺术更重要的东西。

　　“在演员的眼里我是个仁厚的导演，永远笑着说话，会给演员很多空间。我始终认为，导演把握一部作品的风格和节奏，但他对角色的理解是宽泛的，肯定没有演员理解得更透彻。也许某场戏演员会跟导演的想法不一样，导演一定要先看看演员如何诠释，不能武断，要在思想里有个斗争和判断，当领悟到演员是对的，一定要按演员的来。要把演员内心的东西调动起来，这样他才会有激情。”

　　诚然，什么都听导演的演员是活道具，而好导演则要成为让演员发挥最大能量的引线，刺激演员之间的碰撞和较劲，但又能把握住劲道和火候，不能太过。

　　在拍摄《闪婚》时，凯丽和柏寒的表演几乎每一场都能赢得在场人们的鼓掌，两位老师都属于拔高剧本的表演。“我在拍她俩的对手戏时都没办法喊停，那种精彩，会让你觉得看好演员演戏是一种享受。”

　　做了十年导演，王小康在家庭伦理剧领域已经有所成就，他自信自己是把这一类型做到极致的导演。在这份工作中，对平民阶层的情感关怀和认同也愈加深刻。“这类型剧主要的观众是老百姓，我的剧本也通常是最能触及社会底层的情感，他们家庭中的幸福和不幸都是真实的声音。我的戏有个宗旨，希望家庭成员可以坐在一起观看，在戏里找到共鸣，说出心声。”

　　一年一百多集戏的创作量，王小康几乎整年都呆在剧组里。从年头到年尾，他都在剧组吃着盒饭，春夏秋冬的行装都是家人往不同的组里寄。这也让他觉得少了创作素材积累的时间。“为什么现在很多导演疲于拍戏，因为真的没有时间学习。如果有一部好作品出来，就处于被动的局面，来找你的都是各种关系，让你没办法推托。有的制片人还特别让你感动，把钱放在你这儿，说等你两年，你不拍就会觉得对不住人家。有时候真的是被市场拉着拍了这么多，说白了，有些无奈在里面。所以说，今年无论多忙，我都会拿出两个月时间来休息学习。导演的创作是不断的往外掏东西，你要有能力给演员刺激，否则，你拿什么让他们认可你的判断。”

　　近日，由王小康执导的都市情感偶像剧《钱多多嫁人记》已经开机，这部戏融汇中韩两地优秀演员加盟，未来将在中、韩两国同时播出。在日前的发布会上，韩国人气偶像朴海镇与李小冉一同亮相，王小康对他们的表演大加赞誉，深信这次中韩合作的市场探索，将为未来的都市情感剧开辟出一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