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总也不老”，套用白先勇小说《永远的尹雪艳》的开头来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一个半小时讲座，除了中间几分钟放映视频资料，74岁高龄的他全程站立，其间掀开杯盖一次，喝了一口茶。他说不要坐，不然就看不到所有读者了。上周六下午，作为杭州日报报业集团成立十周年的庆祝活动之一，白先勇在杭州图书馆就《昆曲走向世界，从青春版讲起》为题开讲。
听讲座的人把报告厅塞了个满，工作人员陆续添加椅子，很多人干脆席地而坐，老中青三代人都有。白先勇一改中式装束，换上了西装、系了领带以示郑重，粉丝们在微博上用“近在咫尺”来形容见到偶像的心情。
现场
女主角第一次亮相很要紧
青春版《牡丹亭》已经历时7年，白先勇在讲座中宣布，在国家大剧院演完第200场后，这个版本就要封箱，除非参加大型活动或受国外演出方邀请。“所以说，下周25日-27日连续三晚在杭州大剧院的第199场演出是封箱前的暖身场，大家一定不可错过”。白先勇很直白，他说自己不辞辛苦地到处讲座，为的就是让更多人走进剧场。
在杭州开讲座，自然要接点地气。在白先勇看来，杭州人的文化DNA里早就埋伏了昆曲因子，并且用“盛”来形容杭州的昆曲底蕴。古代，写《长生殿》的洪昇是杭州人，写《玉簪记》的高濂是杭州人；当代，青春版《牡丹亭》的总导演汪世瑜是浙江京昆艺术剧院前任院长，其中负责导演剧中群体场面性强、演员肢体语汇变幻复杂的几折的是现任浙江京剧团团长翁国生。这么富有杭州元素的戏怎可错过？观众被他这种诚恳的广告打动了。
说起这个版本的两位主角沈丰英、俞玖林，白先勇说“他们两人已经是老相好了，都不需要用‘演’的了，几乎是体会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白先勇举了个例子：在舞台上要亲亲、抱抱怎么表现？抛出命题时还不忘不断将左右手食指相触，引起了台下读者们的好奇。
“只是挥舞水袖，一碰，一个转身，就这么眉目传情、勾来搭去，缠绵了20分钟，意思全在了。这是《惊梦》里的一段，他们两人现在都很娴熟了”。
讲座题为“昆曲走向世界”，白先勇津津乐道地跟读者分享青春版《牡丹亭》在国外受到的礼遇，这也解答了之前不少读者通过邮箱发来的提问。
2006年9月-10月，青春版《牡丹亭》在美国柏克莱加州大学的四大校区献演四轮共12场。“这样的演出简直是个试验啊，我一点底都没有”，白先勇回忆当时的紧张和不安，“开车到剧场就要一个钟头，停车非常难，我真没法想象能有多少人来。”加上当时的票价也不低，三晚联票最高卖到200美金，白先勇更是没底。
正述说着焦虑，忽然白先勇一拍桌子，“我想无论怎样，女主角的第一次亮相是很要紧的，要好看，结果，那天的杜丽娘真的特别动人，她一出场，我就呆了，你知道怎样？哎哟，美娇娘哟！我知道，这是个好兆头。”作为小说家的白先勇很懂得勾起读者的兴趣，先抑后扬，抑扬顿挫，时而轻抚案桌，时而卖个关子。果然，4轮演出6600张票全部卖光，用白先勇的话说是“大出风头”。
最让白先勇得意的是能在莎士比亚故乡成功“踢馆”。
“在伦敦演了两轮6场，当时大家也紧张啊，人家可是出过戏剧大师莎士比亚的。但奇怪的是，演完后，大家都对这个中国式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还和他们的国宝《罗密欧与朱丽叶》比较。”在白先勇的解读里，罗密欧和朱丽叶爱到死后就回不来了，但杜丽娘和柳梦梅真的是爱到死去还不够，又活了回来。
互动
正如白先勇说的，“飞一下就过去了”，讲座时间到了，读者齐声要求“返场”，白先勇一时兴起，主动要求加放一段《牡丹亭·惊梦》的演出视频。全场的痴迷，也使得原本安排的五位读者现场提问环节被压缩到了两个(没有提问的其他三位读者，我们会与您联系，并赠送一份小礼品)。
读者：美日韩剧多长都有人追，昆曲这样古老的剧种才九小时就有人嫌长了，怎样找到和年轻人的联结点？
白先勇：美的东西是普世的，只要是美的东西年轻人都会喜欢，年轻人视觉的培养从小就开始了，所以很挑剔。用好的剧本和制作，精致而讲究，一样会吸引他们，好戏不嫌多。
读者：你在做这个青春版《牡丹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让杜丽娘和柳梦梅阴阳两隔？
白先勇：可能西方人在整个文化传统上比较有悲剧意识，而我想的是，真正好的戏剧不以悲喜论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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