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届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节即将接近尾声,17个国家和地区的27个团体的30个节目,200多位杂技艺术家汇聚于东方杂技赛场,除了参加比赛,他们彼此间切磋技艺,交流经验,学习对方的长处。除了5个中国节目,其他的25个节目全部来自于国外杂技艺术家。美国、俄罗斯、加拿大、法国、瑞典、朝鲜……不同国家的艺术家因为地域和文化的差异,表演的节目也带有鲜明的特点,比如美国的节目普遍轻松、俏皮,法国的节目艺术性强,朝鲜的《空中飞人》惊险刺激……这些国外节目对中国节目有哪些启发?记者昨日采访到本届杂技节组委会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周良田,从1987年的第一届杂技节到今年第十三届,周良田在25年间亲眼目睹了世界杂技的时代变迁,现在让周良田感触最深的是中外杂技演员在个人素质上的差距,归根结底在于培养演员的机制上是否“以人为本”。
杂技大国走向市场仍有障碍
记者:杂技节已经办了13届,对中国杂技来说,在杂技节上的表现如何?有没有突破?
周良田:吴桥杂技节是国际赛事,起到引领、示范和交流的作用,世界杂技汇聚于此,对中国杂技有所引领。中国是杂技大国,中国杂技在世界演出中占有重要地位,我们的节目在国际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但我们国家的节目长期以来模仿的痕迹很重,新节目一出来,大家马上跟风。在杂技节目、品种的创新上,总是在一条路上前进,就是人多势众,追求场面恢弘。这是我们的长处,但如果放到演出商的角度考虑,为了一个节目请这么多人,装那么多道具,他们就会因为成本太高而犹豫。没有演出商愿意这么做,这是我们走向国际市场的一个障碍。
记者:感觉国内的节目都是集体表演,而国外节目,多是一两个人,道具也很简单,轻装上阵,比如美国的《手影》《纸人》,还有一些双人技巧节目。
周良田:是的,人少,就不需要太多的运输费用,人少,更能展示实实在在的技巧。像对手、空竹、爬杆,都是我们的传统杂技节目,但是本届杂技节上国外演员在这方面做的很好,比如德国艺术家的《“金色时代”——— 空竹》就是把传统空竹演绎出了新意境。国外的节目不是要追求场面宏大,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启示,我们在创作讲究不计成本,但对演出商来说是要讲成本的,节目是很好,但是让他们接手的话会觉得接不起。
杂技演员培养要以人为本
记者:为什么我们喜欢场面宏大的创作?
周良田:我们强调集体创作,我们有好节目,却没有艺术家。我们培养这么多杂技演员,放到集体节目中他们都会表演,可是单独一个人却无法完成演出。
记者: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该如何应对?
周良田:我们的杂技演员从8、9岁就开始从事杂技工作,这个年龄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做规划的能力,15、16岁是杂技演员的黄金时期,他们忙于舞台,来不及为自己做规划,等到20多岁开始结婚生子,就没有能力再做出选择。这些演员淘汰的周期越来越快,杂技演员没有深厚的文化功底,没有时间学习深造,离开杂技舞台后,他们能做什么?所以说,我们的杂技团团长要为演员的一生负责,要“以人为本”,为他们的演艺人生做出规划。
记者:为什么每届杂技节上,很多国外演员看起来并不年轻?特别是一些滑稽演员,可能一生都在舞台。
周良田:国外都是16岁以后才允许登上舞台,他们有时间为自己的基本文化素质打下基础。滑稽表演轻松活泼,看似简单,其实对演员的要求极高,艺术家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做好,需要有很深的表演功力和创意,创意是杂技技巧的最高境界,这恰恰是我们最欠缺的东西。演员只有提高自身的修养、综合素质才能在杂技道路上越走越远。美国节目《滑稽—安东和维克特》里的演员是爷俩,演到最后儿子将水洒到父亲的头上之后,俩人眼神相对怔在那里,那种眼神的交流非常考验一个演员的功力,用眼神就能打动场下观众,为他们欢呼鼓掌。
经典杂技日久弥新
记者:杂技在讲创新和突破,为什么俄罗斯的《大跳板》,朝鲜的《空中飞人》年年都会出现?
周良田:因为这些节目都是世界领先,虽然每届带来的都是同样的节目,但是他们每次出现都会带来创新。《空中飞人》多少年来在世界上保持着绝对的水平,他们的表演令全世界杂技界同行敬佩,我还记得上届杂技节评委赛们看完后全体站起来为他们鼓掌,完全超越了意识形态的差异。这个节目体现的是一种自我挑战和自我超越,他们一次次地挑战人类的极限。《大跳板》也一样,世界上很少有像他们那样的节目在杂技界保持着绝对的霸主地位,他们表演的都是最纯真、最本质的杂技,没有任何花活儿,是赛场实力的支撑,让人们百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