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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盛大文学作为上海盛大网络发展有限公司旗下一个独立运营核算的公司成立之时，侯小强的名字就紧紧和“盛大文学”这四个字捆绑在一起，初听“盛大文学”，很多人会感到困惑，这是个什么机构？图书公司？还是……简单来说，盛大文学是一个全球最大的网络原创文学平台，它旗下拥有6家原创文学网站，1家听书网站和1家电子期刊网站，盛大文学采购作品的版权、并择机出版和分销，盈利目标是将文学作品的相关知识产权转化为收入。近期，它受到影视业界的广泛关注，源于电视剧《裸婚时代》、《步步惊心》的相继成功，这两部最受关注的影视作品，最初的版权都在盛大文学手中，陈凯歌正在拍摄的电影新作《搜索》，版权也购自盛大文学。侯小强在这其中起到的了推波助澜的核心作用，文人说他是商人，商人说他是文人，用他自己的话讲：“我希望我是一只猫头鹰，用一种精确的目光去望远一点”。
采写 本刊记者 刘倩
侯小强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硕士，清华大学经管学院EMBA。2008年他辞去新浪网副总编辑的位置，出任盛大文学首席执行官至今。近期收视率大获成功的影视作品《裸婚时代》、《步步惊心》、《美人心计》 《我的特种兵》等，都改编自盛大文学旗下的网络小说。
卖版权，进军影视第一步
对于网络文学历来有两种极端的评价，一种是藏污纳垢，一种是卧虎藏龙，侯小强当然认为是第二种。盛大文学成立之时只是一个网络出版平台，三年过去，盛大文学成了一个网络文学产业链。线上、线下运营和版权销售的收入状况，前者仍然是大头，如果说收入比，线上占了60%，版权销售的收入仍然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卖网络小说版权，不光是盛大文学对于版权销售的一种开拓，更是一块敲开影视业大门的敲门砖。
南都娱乐：网络小说改编影视现在程一种大势所趋的状态，为什么会那么火？
侯小强：网络文学改编成影视在这两年有了一个突破，这个原因比较复杂。第一，中国的整个电视剧、电影工业快速发展，电影业的总票房在前年突破了一百亿人民币，预计在2012年突破两百亿人民币，电视剧由于有网络的推波助澜，加上中国的人均收入到了一个水平，娱乐成为全民的一个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呼唤更好的小说和剧本。第二，落后的电影电视剧生产的现实。过去我们的影视剧被几个作家垄断，电影导演就那么三四个导演，很多导演最后都兼编剧，其实这在产业分工上是不对的，生产跟不上需求。分工不合理就需要改变，需要网络文学。第三，网络文学能够脱颖而出就符合了第二点当中矛盾的需要，网络小说题材特别多样化，有穿越、历史、军事、家庭伦理，想象力特别发达。第四，就是现在影视技术的发达让网络文学的内容可以在银幕上体现，新技术的发展催生新的文学。
南都娱乐：可以理解为网络文学符合影视市场需要吗？
侯小强：那是肯定的，过去100年中国文学的传统是现实主义的，但现在全球的文学环境非常有魄力和想象力，网络文学打破了中国文学的传统，高度市场化，很多人在写作网络文学上，模式上很像美剧和韩剧，紧凑、信息量大。从《宫》的热播到《步步惊心》，包括陈凯歌在拍的《搜索》，版权都是我们的，包括准备要播的《庆余年》，我们也很有信心。
南都娱乐：市场供求之间需要一个平台，盛大文学这个平台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侯小强：当然这也和我们盛大文学的推动很有关系，在过去的三年中，我们一直在推动版权向影视的发展，我们和影视行业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和数百家影视公司都有接洽，给他们送我们的剧本。过去我们是坐着等别人来找我们，卖出去的版权非常有限，现在是讲究行商，主动走出去，我正在做的一件事情是，我要请30个国内最顶尖的制片人过来，给他们推荐我们的剧本，《步步惊心》的制片人，《士兵突击》的制片人，小马奔腾工作室的制片人等都会来参加。这是盛大文学三年一遇的机会，要抓住《庆余年》的准备热播，好好的推动网络文学。
南都娱乐：《步步惊心》的热播余热未退，线上阅读依然很火，盛大文学是如何创造这种全民追捧效应的？
侯小强：我们做了营销广告推广，有很多个“第一时间”。在手机上推广阅读，让阅读在第一时间和电视剧很好的互动；在苹果上第一时间推出步步惊心的应用；在中国移动上，第一时间上架全国三十几个省。《步步惊心》在百度上排名不低，但没有我们正版，前50页没有一个《步步惊心》小说的正版链接，为了买《步步惊心》的正版关键词，我们大费周折，刚开始百度不卖，后来我们坚持沟通了数次。可以说，在《步步惊心》热播当中，盛大文学起到了相应作用。
南都娱乐：网络文学作品的版权费目前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侯小强：盛大文学平台上汇集了几百万部作品，我们会选择适合改编成剧本的作品签下来，签约的方式是分成和代理，个别的买断。很多人都说要买断，比如《鬼吹灯》系列我们是买断的，但作者离开了我们的平台，挺可惜的，如果当时他用分成，我们产生的每一分钱都有他的分成。买断也好分成也好，签过来之后我们旗下网站都会把买过来的版权作品的收归到盛大文学的影视版部，再根据用户的需求去包装和推送，我们也会对作品价格有分类，比如A类作品版权销售价是10万元，B类作品是20万元，C类是30万元，这样去推，根据价格，根据对方实例来确定合作原则。
南都娱乐：能透露《步步惊心》和《裸婚时代》的版权费分别是多少吗？
侯小强：这个不能说，有一些合作是有保密条款的。
成立影视合作部和编剧公司，进军影视第二步
如果说网络小说改编成影视剧很火取决于整个娱乐产业的环境，那么这种“火”的双赢取决于娱乐产业链中下游的互动，对于盛大文学来说，取决于他们精耕细作的能力。“我们理应在精耕细作能力上做一些创新，我们有地利”说这句话的侯小强有着丰富人脉、以及个人对影视作品浓厚兴趣，这种兴趣表现在盛大文学依托成立的影视合作部和编剧公司开展各种影视文化产业的活动。
南都娱乐：盛大文学是如何和影视业接洽的？
侯小强：我刚来盛大文学的第二天，有两个朋友来拜访我，一个是新经典的董事长曹华益，去年他们投拍了《杜拉拉升职记》和《山楂树之恋》，他是我多年的好友，他来和我谈合作，还有欢乐传媒的董朝晖，他拍了很多电影，也说要合作。过去的三年里我们一直在探索哪些本子能合作，我把《鬼吹灯2》卖给董朝辉了，《鬼吹灯1》是卖给杜琪峰，但是他一直拍不出来，原因很多种，审片等，资金链不成熟。鬼吹灯一直是我的心结，它是网络文学的经典，《鬼吹灯2》卖给了董朝晖版权费超过百万元人民币，在电影里算高的，我和曹华益成立了一个影视编剧公司。
南都娱乐：目前这个影视编剧公司的成熟程度发展到哪一步了？
侯小强：这是我们和新经典的合作，盛大文学控股。这个编剧公司成立了微电影基金，帮助影视公司制作剧本，帮助视频网站征集剧本，另外，还做了请好莱坞编剧大师麦基来中国给影视爱好者培训的项目。现在我们影视行业合作部和编剧公司在做一件事，要和中国最好的十个影视公司或是个导演建立联系。我们给这十个影视公司或导演成立一个工作室，为他们定制剧本。一部小说买到200万人民币的电影版权就很高了，一个剧本，150万人民币是很正常的价钱，现在演员的价格非常高，但编剧的价钱并没有到一个很高的位置，我们看一部剧是看故事和口碑，在中国真正有票号号召力的明星非常有限。我希望我们成立定制工作室后提高议价能力，提高剧作家地位，让产业分工更合理。给影视爱好者的编剧培训课程也是一个尝试，给写手培训编剧知识，让写手更好的为我们服务。
南都娱乐：等于说现在在做的部分工作还是属于文化创意产业的范畴？
侯小强：这些都可以为行商做准备，我们一天产生5800多万字，拥有庞大作品库，吴秀波、海清都想和我们成立编剧工作室，培训我们不仅是做培训赚一笔钱就走，像麦基这个项目亏都无所谓，不指望赚钱，我们要签约编剧是让他们帮我们赚钱，签约的这些可能是二三线编剧，甚至草根编辑，都无关紧要，我的目的是发现好得编剧，我们来做他的经纪人。我们以后一定会签约很多编剧，办编剧公司就是要签约一批编剧。
南都娱乐:但我知道盛大文学本身就有一个影视合作部，和编剧公司的工作内容不会重合吗？
侯小强：还是要说到行商，我们的影视工作部要了解哪些东西适合改编成影视，要了解市场，然后到我们的库里去寻找，去推销，这是最核心的，目前有数百家客户在和他们谈，编剧公司做的工作我也让他们在尝试，包括签约编剧，为成立工作室定制剧本等。这就相当于我们打乒乓球分为的1队和2队，1队不行，2队立刻补上，又好比开饭店，同样是一家饭店，我分成三个地方开，300平米的房子，开三个饭店，效率比开一个饭店要高，三个饭店可以提供不同的口味，不管你去那一家，去的总是我们家。我们给起点中文网（盛大文学旗下网站之一）也弄成1站 2站，一线作者做不好就退居二线作者，二线作者做得好就成为一线作者，起点中文网不能为几个作家垄断，影视部有20多个人，我放养，谁去抢的钱多，谁上，每个部门都独立核算。谁有狼性谁活。他们的业务会有重合，我也不怕竞争，旗下网站彼此间也是有竞争的，不能像国宝熊猫一样供着。
南都娱乐：盛大文学和和湖南卫视也有合作是么？
侯小强：对，盛大集团控股，和湖南广电合资成立了华影盛视，他们投了6个亿。最近要上的剧是《刑名师爷》，吴奇隆和霍建华主演，《刑名师爷》也是根据盛大文学的热门网络小说改编，这个影视公司和我们的关系也是市场合作的关系。
愿意给名导送版权，进军影视第三步
最早和盛大文学联系在一起的知名导演是杜琪峰，杜琪峰工作室买下了《鬼吹灯1》的版权，但该片复杂的难产现状始终是侯小强的一个心结。他主动在微博上@了数位华人导演，在他的观念里，华人导演有理由关注网络文学，做类型化的中国电影，他愿意以赠送版权的方式，达成与知名华人导演的合作。
南都娱乐：现在大家关心的是，盛大走出出售影视版权之后，今后希望在影视业中参与的程度到哪方面？
侯小强：为编剧证明是我们的目标，盛大文学在编剧上要冲出一条血路，要创新，成立工作室，建立培训，优化市场竞争，不排除如果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剧本，我们可以去投资，我们半年的收入不低，今年上半年我们净收入3.11亿元人民币，我们去投资电视剧也是有可能的。
南都娱乐：目前的可实施的具体做法是？
侯小强：有的版权是卖了就卖了，但是还是像嫁女儿，像《步步惊心》，宣传我也会跟，后续我们在地铁里投广告，就是因为嫁女儿要体面一点，这其实是个互动，是一种深度的介入。第二种介入我们可以考虑投资，第三个深度参与，我们甚至可以征集演员去参与，植入我们的广告，我们给作品的授权也不是无限期的，两三年不行我就收回来了，这个事情出现过一次，《鬼吹灯1》，我来盛大之前，《鬼吹灯1》就卖出去了，但一直没拍出来，我和我的法务说希望把版权要回来，但杜琪峰那边还是不放，也不拍，我干脆把《鬼吹灯2》卖出去了。
南都娱乐：陈凯歌即将要拍的新片《搜索》，和盛大达成合作有什么渊源吗？
侯小强：和陈凯歌的合作是通过新经典，一年以前，我给曹华益介绍了一些不错的作品，凡是我介绍好的，他都让人买来看，这其中有一本《往事》他觉得不错，这个作品是得了鲁迅文学奖，于是曹华益就买了版权，随后他把这部作品推销给了陈凯歌，于是有了现在的《搜索》。我说过一个观念，重量级的导演买我的作品我都可以送他。
南都娱乐：我看微博上@了几位导演，包括陆川、冯小刚、钮承泽等，呼吁他们关注网络文学，不要以为网络文学是怪力乱神，你@的几位导演是你理想中合作的导演吗
侯小强：我的目标是和中国有名的十个制片人和十个导演都进行合作，陆川、钮承泽，我们的关系都不错，我经常和我们影视合作部的人讲，不是谁有钱我就要卖给谁，我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如果导演好，播出平台强，我愿意把原本可以卖40万的作品卖给只出30万的哪一方，现在市场比较好的有冯小刚和张艺谋。
南都娱乐：有一种声音说《鬼吹灯1》的难产，也是源于网络文学的怪力乱神在审查上被卡了？
侯小强：题材的局限也有，技术能不能达到也是一个问题，想象力高达发达需要的资金也大，把什么事都怪到体制上，就是放下筷子骂娘，我相信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南都娱乐：和大导演合作，网络文学的自信在哪？
侯小强：我愿意和导演们呼吁一句，如果你想拍，我可以把版权送你，全球任何一个市场，随着人们的重口味提高，影视的类型化程度越来越高，目前中国的大导演并没有给中国的观众带来由于技术带来的红利，我们现在电影还是抖抖眼泪，写写家常，你看像国外的《纳尼亚传奇》，《哈利波特》，真是部部惊心。所以我说冯小刚、姜文他们是有责任的，把中国电影带入类型化阶段。我认为张艺谋、陈凯歌这些第五代导演是中国最伟大的导演，我认为他们有理由和盛大文学合作。李安的《卧虎藏龙》真的比英雄好那么多么？只是因为他开创了这个类型。我从来不认为我是单相思，我也不是炒作，不知道他们看过网络文学没有，我觉得他们接触网络文学之后，会有收获。
南都娱乐：你觉得你是一个推手吗？
侯小强：文化产业就是朋友圈，我影视圈的朋友比较多，我们的很多版权都是朋友买的，那我就是推手。影视文化产业不是卖标准化的产品，需要你的阅历和资源，对产业的理解，放下身段去做这件事。别人来找你是你的福气，别人在帮你打工，你要感谢别人，要有文化人的心理状态，战略性眼光。有时我也在想，文化是创意产业是不是应该不去做一个销售？和我合作的人都在想到底应不应该和我合作，我能给他带来什么？我就是一个销售，我愿意去当销售。
记者手记
在采访最后，我满以为这个略显瘦但说话很有气魄的“商人”，会给盛大文学进军影视业定下一个宏伟目标，比如版权销售要达到一个数字，但他没有，他告诉我，他今年的三大任务是：收入提上去，云中书城做好，团队管理好。盛大文学和影视业的联合在他看来，他更多是再用业务时间在打理，这是他的兴趣。很多项目都是他亲自打电话邀请对方，丝毫不走那套摆架子的流程，因为他认为:“我更懂他们，他们也更尊重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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