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涛今年四十一》：这个老大伤得起

　　作为独生子女，有些羡慕老一辈人的兄弟姐妹成群结队，但有时候又多少恐惧其中的是是非非，那些冲突勃谿让人很内伤。和一些剧评人朋友讨论《王海涛今年四十一》（以下简称《王海涛》）时，比我年长的那几位，纷纷表示王海涛这个中年男人伤得起啊，任何咆哮体都不足以表达“这一个”老大的幸福感、憋屈度，越纠结越畅快，张国强演来风轻云淡，谈笑间昏招皆出，分分钟就埋下无法收拾的祸根。

　　王海涛是提款机，王海涛是战斗队，王海涛是活菩萨，归根结底王海涛就是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有求必应，不求回报，付出的是全部的热忱，收获的却是五味杂陈。郭靖宇编剧，黄健中、朱德承导演，张国强、刘蓓、王媛可等人主演的《王海涛今年四十一》，是一出化腐朽为传奇的伦理剧。本来从《渴望》以来，悲情伦理剧已经过度制作，几乎是无新路可走，非常多的梗全在俗套之中，桥段也很是腐朽。编导过《刀锋1937》和《铁梨花》的郭靖宇，将年代传奇戏与家庭伦理剧杂糅在一起，没有采用悲苦主调，虽然剧中角色多数婚姻处于离散状态，却是斗志昂扬、颠三倒四地积极“讨生活”，这些极品亲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对感恩脱敏，当然可以看作是社会剧烈变化时失去理想、信仰与自主创造力的普通的平凡人的代表。理想通过结合现实生活情况，偶尔稍带上夸张的演绎手法，来讲述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家庭中具有社会关系伦理情节的戏剧。侧重于对社会道德规范的探讨，一般来说通常带有积极作用。

　　王海涛在婚姻、家庭、事业中东奔西跑穷于应付，然而这个人好虚荣、爱面子。王海涛心力交瘁，内心又善良，不伤害他人，他其实特享受这种很纠结的老大哥的生存模式，王海涛这个人，张国强将这个在他人看来活得无比纠结、自己却乐在其中的角色，拿捏得当，把郭靖宇的剧本演得活灵活现、调皮活泼，在不庄重严肃之间，透露出现实的两个完全不同的意义：荒唐的爱、真诚的纠结。王海涛解决方式无非是一再退让和妥协，要么用钱，要么用死来处理难题，很是简单、粗暴。王海涛是可歌可泣、可恨可恼、可怜可惜的，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典型。王海涛的长兄如父，本身就是严重跨界，对于弟弟妹妹们的严重纵容，令他们越发难缠、闹心。全家人都是极品，不同性情的极致，是当下现实中人格的高度集中。我问过一些中老年观众，他们有的说自己也曾经这般过，既视感强烈，似曾相识。

　　对于王海涛这一型号的中年男，我们因为理解而同情他的处境，骑虎难下，现实中往往并不难可持续让亲友团满意，除非步步高。一碗水端平谈何容易，不感恩的弟妹，吃准了王海涛的人性弱点，穷奢极欲、死命折腾，毫无疑问失衡的施与受绝对会翻车，终究会让王海涛成为不靠谱的人。然而绝对的付出，得到的亲情回报却是相对的稀缺，当亲情成为单方向的豪迈时，就失去了本应有的意义，没有要求的馈赠只能害人害己，在白血病确诊之后，本剧几乎走进死胡同，那些亲人几乎将他放弃。这其中的荒凉与悲哀，并不能以最后几集大转折的剧情来让观众温暖起来。

　　本剧的成功，首先在于郭靖宇的剧本。作为《刀锋1937》和《铁梨花》的编导，他尝试家庭伦理剧，但又分明带入传奇色彩浓厚的“战争”戏码，王海涛的敌人是自己的亲友，他们以亲情为核心武器，索要着王海涛可能所有的剩余价值。当祖屋的拆迁费无法一再垫支各家份额之时，王海涛倒下了。既然不能伤害“敌人”，就只能以“自戕”来处置假设最后不安排白血病来挽回大局，这个家庭的破碎、成员的沦丧将不可避免，那些“白眼狼”初时的“大团结”开会研究后，决定无视兄长的病情，王海涛此前的善意遭到注定的“群体嘲讽”，那是因为以前这些人相互就是“情绪感染”，大家一起来做“坏人”，愧疚就会平均，甚至归零，这与此前无限的索要异曲同工。

　　还得跌宕起伏的戏核来推动他们的转变，一个是充满复杂情绪的遗书，再就是原来一直追求王海涛的医学博士竟然是他的亲妹妹。这些剧情看似狗血到狗血到极点，却又讲得通，那是因为郭靖宇为这些人物设置了足够详尽的前史，他们性格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一步，都有或明或暗的交待。王海涛就好像性格相反的丁蟹，本剧也就是逆转的《大时代》，我不知道郭靖宇对韦家辉的电视剧有无接收，两部剧都是对时代的另类诠释。目前来看，《王海涛》收视率不错，很可能会做成中国特色的“季播剧”。季播剧本来是美国各商业电视台普遍采用的播出模式，每年拍摄一个电视剧段落，是为季播。美剧通常是系列剧，而《王海涛》则可能以年龄为剧名继续在将来拍摄。

　　云飞扬（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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