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越回望，越纠结，1980年代

　　首先说明本文的出发点，就是要和编导、出品人唱对台戏。出品人张炜、编剧李青和导演曾晓欣此前曾经联合制造过《我们的八十年代》，与《女人如花》相仿的情怀、格局与视野，都是将感情投射回1980年代。那个年代的集体生活是错综复杂的。连续看了多部有关1980年代的电视剧，有些不一样的反思。越回望，越纠结，悲催的1980年代，那时的怕和爱、恐惧与希望、信念与怯懦，都与现在不同，然而也不是全面更美好，甚至我更愿意活在当下。毫无疑问，《女人如花》的戏里不会以物质主义、欲望至上为卖点、谴责点，终点要落回“大厂”、“大院”所带来的人事、情感纠葛。

　　作为70后男生，对于1980年代的“厂花”现象很一定的印象，尤其是李青编剧、曾晓欣导演当《女人如花》描述当还是山东老家当故事，看起来就很容易入戏。马苏(在线看影视作品)饰演当厂花白玉萍，在一系列阴差阳错之后，不仅被文化馆拒绝接收，更成为“破鞋”和“女流氓”（这两个词汇90后就难以理解其微妙之处），被工厂开除、暗地交往的男朋友周远方早就远走他乡传来自杀消息，在女同学乔娜羡慕嫉妒恨的心态施展的连环计推动之下，怀孕的她只能选择与姜武饰演的“老憋”结婚。作为现代女性的白玉萍，走的坎坷路无限悲催。

　　本剧的主创对1980年代有着深刻的情感，这无可厚非，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中的情感衍生、感知与惯性都难以改变，也有一种“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思维定势。白玉萍真爱的男人落跑，发现怀孕之后只能选择后备，于是老憋幸运捡的便宜，然而本剧没有走向老鳖洗心革面，而是大起大伏，最终回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本剧兼带伦理剧特色，讲的是不只是柴米油盐家庭内部，更多是时代的伦理。1980年代，绝大多数人都在各种组织、系统、单位之内。刚刚开放不久，又难以真正的对海外，甚至是国内其他地区有着更多了解，这与叶京编导的《与青春有关的日子》还是大相径庭。以本剧的青岛为例，人和人之间，夹杂着太多要素。各种利益、情愫都掺和在一起，每个人的舞台上都有太多经常喧宾夺主的大配角。对于美好生活的观望，更多是忧伤。

　　厂花未婚先孕，且有做“小三”的嫌疑，这还如何了得？白玉萍的命运诡计就好像在戏台上演出一般，围观的群众和组织，也时常入戏，随时调整女主角的戏码和走势，当人想起样板戏的创作过程。对于他人生活的干涉，在我看来，从1990年代之后逐步缓解，1980年代确实是高歌理想的大时代，同时也是对个体进行干扰的小时代。正如曾晓欣所言“我希望通过这个特殊环境的特殊故事，来展现中国传统女人的美好一面”，本剧做到了导演的诉求，同时也充分证明了那朵花绽放的过程太苦，令观众喟叹不已。无论如何，看回1980年代，有美好，也有太多惋惜，在人生的路上，岔路口面前，几乎每次都没有太多选择，那种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久久不能散去。

　　本剧讲的疾苦与悲剧，归根结蒂是由特殊时代的社会所带来。对比当下信息烹炸、欲望飞掷的时代，1980年代确实是更多阳光，但却烈日灼人。那是个人没有隐私的年代，每个人都生活在由单位（组织）、邻里（社区）构成的紧密系统里，所有的举动在理论上都需要被他人获知，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必须予以指导、矫正和控制。白玉萍放弃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守望者莫笛，可惜后者也被乔娜以关怀白玉萍的名义而打发到歧路上去。老憋虽然千万重保证对白玉萍好，其实也无能力做到，且有着深邃的平衡心态，于是出轨，这个梗让很多观众意外，大约是姜武出演了太多好男人的缘故。

　　男女生而不平等，这是不争的事实，机会不平等、对于同一件事的标准绝对不相同，平衡始终就是传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1980年代的大众偶像刘晓庆(在线看影视作品)后来总结说，“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校花、厂花也便是各自领域内的名女人。时而今日，男女之间的不平等鸿沟已经被大力弥补，然而看回1980年代中国刚刚进入真实意义上的现代社会时，每个人所处的小环境，尤其是中小城市及农村却还是保守和传统。

　　白玉萍终究是面对委屈的婚姻也破灭，再度成为众口铄金的“红颜祸水”。1980年代尽管在思想界有着诸多开放性探索，事实上，现在很多人对于1980年代的回忆，都带着情怀进行美化，但是在社会细部，却保有着惯性的不包容，观念依旧是宁肯让红颜薄命也不想给她自由——白玉萍又有什么错，即便是有错，这些错对他人造成了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与共和国前三十年相比，从以“阶级出身”决定命运、到以“道德瑕疵”来裁决，再到如今的多元化，很多人和事，最后只能说“生错了时代”。白玉萍终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周远方的回归让本剧有个相对大团圆的结局，这至少告慰了一些观众的期待。

　　门神组合（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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