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果真是一个残忍的季节,尤其是对于心有千千结的文艺青年更甚。它发轫于海子的卧轨,传承于胡河清的“满天风雨下西楼”,凝滞于王小波的猝然去世,接力棒被宿命般地传递到张国荣手中,像《盲井》中父亲命令般地要求儿子对买来的起着传宗接代的大学生媳妇,上,哥哥身上浓郁的文艺气息,散发出强大的心理暗示,跳。于是,你就绝决地跳了。
我们无意牵强附会地将哥哥从一个圈子归类为另一个圈子,更何况文艺青年和文艺情结这些词汇已经被挤兑得面目可憎。但是,你的才华横溢,你的特立独行,你的敏感纠结,这些闪亮的气质泄露了你就是娱乐圈中的文艺青年。因此,你被多少文艺青年暗暗拉帮入伙,将对你的熟稔程度视为接头暗号。
文艺青年有三宝:跳楼、投湖,卧铁轨。如果说胡河清选择在一个雷雨交加之夜从公寓跳下,是对“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的意境的追求,那你呢?你本可以活得更好,更光鲜艳丽,名利、成功术、关注度都是浮云,而无法心安理得地坦然面对个体的生存困境将是文艺青年的致命的硬伤和死穴,就连在短短的遗书中的占据了大部分的“多谢”也和胡河清的对其书籍和文章编辑的连绵的“深深一拜”如出一辙。所以,四月一日的戏谑感和荒谬感,将因你的轻盈一跳而永远难以被冲淡。
文艺青年对文字情有独钟,你却一直在用身体书写,游离在文字的罅隙间中毒已深。你像是从蒲松龄、李碧华、张爱玲、金庸的小说中跳出来的,用一己之力平衡着小说和电影这两个文本之美,然而,用力过猛,文弱、安静、放浪、妖冶,像几股水火不容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怎能不疯魔不成活,像一口饮下满杯的混杂着白酒、啤酒和红酒的大杂烩,用迷离的眼神,将文字击得粉碎。
文艺青年都不切实际地渴望一段惊世核俗的爱情。你不同,与其说你以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高调而不失高度的宣扬爱情,倒不如说你代表月亮消灭了道德和世俗的藩篱。风再起时,风继续吹,吹散一切风言风语和答案;同性之爱,也可以超越浑浊,也可以生辉,不怪侬本多情,只怪你太过美丽。
文艺青年往往纠缠于小情绪和大怜悯而理不清头绪,你却揽下了他们不愿意干的脏活和累活。不谈人生,不倾诉,只倾听,成了圈中的公认的妇女之友;当社会责任和社会公益还没成为一个流行起来的廉价的说辞和表态时,从坎坷和苦难中走出的你,已经开始有求必应散尽千金。你可知,如今已经充塞着以作秀加分,用品行加分,闪闪发亮的人格也掏空了自我。
所以,文艺青年们都叫你哥哥,亲切,安全,有情义,有责任。
让你死了再死,来体会这生的意义,让你生了再生,来参悟这生死不解之谜。试想,如果在这春天里,十个哥哥复活,这不是文艺青年们的春天,这将是这个本已躁动的社会的一个狂欢——重庆人民表示这是慷慨激昂的红歌将你唤醒,北京人民表示这是堵车是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将你唤醒,日本人民表示他们不惜发动一次悲惨的地震来撼动你,韩国人早已将你的名字抢先注册,为了维稳,我国政府悍然出手,以宏观调控的名义,将这十个无名氏消灭掉。
哥哥说,今晚你将梦到我。凶猛的现实早已榨干了造梦的池塘,而复活也是一种奢望,那么,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高处不胜寒,我们只有默默地怀念着你的稀缺和传奇,但大家都要整整齐齐,开开心心的。
卓一男(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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