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征军》：所有的牺牲都应该被铭记

　　首先要为看得到正面战场的牺牲而鼓掌，过去他们要么在黑暗里不存在，要么语焉不详，即使偶尔惊鸿一瞥，多数也因为参与者在1949年之后与共产党的互动良好，比如李宗仁和《血战台儿庄》。抗日战争的结束，距今已经66年，可是这一场让中国人走向民族独立的伟大卫国战争，却从来就没能以全貌展现给普通观众，即便中台两地领导人分别在不同场合讲话，肯定全民族抗战的历史事实与功绩，两岸的文艺创作都还难以全面走出意识形态追溯站队问题的桎梏。有关抗战的故事，不应该是有选择的记忆，需要尽可能的回到原貌，所有的牺牲都是应该被铭记的，最起码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而不是相反。

　　以李宗仁、美国飞虎队逐步走进观众视野开始，经过漫长的时间，《我的团长我的团》(高清在线观看)、《滇西1944》、《生死线》、《喋血孤城》等影视剧开始成规模的走向观众。这还远远不够，毕竟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国民革命军特别是中国远征军的抵抗和反击，更多只是传说。作为普通人来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无从知晓远征军更多资料的。我最初是从著名战地记者罗伯特·卡帕的镜头、黄仁宇的回忆录和穆旦的诗中迂回得知，后者的《森林之魅——祭胡康河上的白骨》慑人魂魄，让人不禁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落得这般境地。当年他是杜聿明的翻译官，但却作为断后人员失散在丛林之中，这段历史碎片的前后，正好可以由本剧和兰小龙编剧、康洪雷(在线看影视作品)导演的《我的团长我的团》互补拼贴而回到“现场”。事实上，中国远征军的伤亡，大部分是在撤退过程中，缅甸的森林是比战场更残酷的地狱。

　　“一寸河山一寸血”的口号，虽然是1944年学生参军之后提出，但回溯到整个民族抗战也是绝对成立的。对于长达14年的卫国战争，后八年又称为抗日战争、最后四年又是太平洋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中国远征军则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舞台上一次证明国家荣誉的重要机会。《中国远征军》是关于那段历史的庄严显影，在遇到制片人张丽影之前，编剧邱对已经为这个尘封的题材做过很多，而民间学者戈叔亚的资料搜集和田野调查更是历时几十年，然后联合导演董亚春、杨军将之有效展现。

　　《中国远征军》这个项目，缘起是制片人张丽影、编剧邱对、民间学者戈叔亚的各自漫长的独自准备，最终因为际遇而相会在一起，最终导演董亚春、杨军基本上还原了战壕里、帷幄中、大国外交的“真实感”。任何艺术创作，都不是历史本身全貌的再现。中国远征军赴缅作战作为无法忘却的历史，本来应该早就铭刻在国人心中，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深埋在历史尘埃的深处不见天日。本剧格局宏阔，以黄志忠饰演的韩绍功为故事线的重心，以他的关系网做出经纬延伸。与孙立人、杜聿明、戴安澜等真实历史人物相比，他在剧中的生活更加有血有肉，有着家庭的温暖和感情的纠葛。虚构人物韩绍功，作为中高层军官，给了他完整的性格、经历、家庭、情感，他便是解开那场战争的枢纽和钥匙。这是个极端人物，很多不讲人情和逻辑的地方，加上黄志忠偏执狂的诠释方式，他的才能与血性，在理智与情感的多重敲打下，中国人聚合到他一个人身上。观众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使他化身箭垛，正是这个角色的成功，让本剧站得住。

　　《我的团长我的团》是关于妖孽龙文章(在线看影视作品)的野史，而《中国远征军》则是正史面目的列传。

　　中国已经卷入世界战争洪流，所以国际形势的阐释就很清楚，特别是中英美战略。特到具体的中英美日军事过程，详略得当的从军团会战到小分队单场战斗。本剧也没有回避大国之间的利益分歧，尤其是英军从自身出发的主动放弃，而中国军队则表现出色。史迪威将军的作用，也基本上正面表现。此外，更是引入多元化的势力，士绅阶层、普通群众的抵抗，中美军队驼峰航线与军需分配及投机。国共两党的合作、妥协和斗争，军统在军队里也是积极活动。最后这两个插件，消解了剧情的紧凑和力度感。抗战无疑是正义的，然而如何牺牲才是有意义、同盟国之间也有诸多分歧、本剧还引入了日本和尚和缅甸当地复杂的民族、宗教元素，信息量很大，而也不回避士兵的哭声、怯懦，残缺的肢体、尸体横陈，都在诉说战争的残酷和不仁义。

　　制片方试图达到细节和宏观都让观众满意，山地战、城市狙击战和攻坚战都正面出现，镜头惨烈壮观，很有震撼力。但必须指出，军械、服装以及一些桥段，大有可商榷之处。此外因为经费和剧集容量的问题，本剧只要描写了第一次远征，惨绝人寰的大撤退也未能真正展开，穆旦、杜聿明、孙立人、戴安澜等人的遭遇，或未出场，或被简化。张丰毅饰演的孙立人、陈天陆饰演的杜聿明、徐永革饰演的戴安澜，都能让观众因为理解而同情他们，他们有个性、英武，为了战争不惜一切代价，然而他们的友谊、冲突，更多是放在战争状态下，对于他们作为具体个人性情的营造，就不如《我的团长我的团》那般细腻，两部剧对照互补来看，就大体上可以将那段从遮蔽在尘封中的历史打捞出来。

　　尽管本文在整体上肯定本剧的价值，但还是很遗憾的与观众说明，很多细节还是失真，功课做得依旧不够，比如说留美高材生孙立人怎么还需要美女翻译呢？在一些战争场面中，日军的作战能力显然被过度矮化处理，有一段竟然是拥有装甲汽车、掷弹筒和步兵炮，被国军一个小团队几乎打垮。而孙立人率领一个团，就能解救俘虏营7千多英军和平民的段落，则几乎就是神话，根据剧情，孙立人只有1千余人，而日军33师团则近3万人，这个虚构的桥段怎么可能成立呢？将敌人充分弱智化，并非能说明我军的英勇，这既不符合历史，又很难让年轻观众信服。太多观众看惯了《拯救大兵瑞恩》、《兄弟连》和《血战太平洋》等斯蒂芬·斯皮尔伯格谱系的战争影视剧，其真实的画面感、细致的情节，以及战争中的人文态度，铁与血的交融，给了华语影视剧工作者太多的压力，此外，还有韩国战争电影也形成了影响的焦虑。吴宇森、安晓芬等分别筹备中的二战题材电影，都以飞虎队与中国军民的合作为框架，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云飞扬（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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