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语电影如火如荼的票房,出名的多是导演、演员,甚至老板和摄影师都往往比编剧更有知名度,这个现象沉疴已久,难以在短时间内有根本的改变。电影圈的名编剧还不如电视圈多,编剧的话语权难以得到保障,这就导致绝大多数电影成片最终距离编剧的构思相距甚远。相对而言,在刘恒、芦苇等前辈级之后,基本上青年电影编剧都处于很弱势的地位,相对而言李樯、宁财神等人,能够与合作者较为正常的合作,鉴于李樯走文艺片路线,宁财神在商业电影领域,算得上相当挥洒自如。
毋庸讳言,宁财神此前最具知名度的作品就是电视剧版的《武林外传》,金融专业出身、混迹论坛的经历,让宁财神让一出古装情境喜剧耍来极为有趣,甚至改变了诸多观众对于武侠文化的想象。从家国情怀、江湖世界回到平凡人生,同福客栈的众生相以及他们的悲欢哀愁应该更接近于古代中国人的真实生活状态,无论他是大侠、捕快还是跑堂的小二,都要讨生活。而以貌似无厘头的语言和情节构成的情景剧,反而让接受了香港喜剧的观众油然而生亲切感,宁财神的移植、再造相当成功。尚敬导演与宁财神的合作相当默契,再到电影版,又是另一番景象,从情景剧改编为电影,难度不可谓不大,不出所料借用狗日的房子来说事,这个由头可以创设足够多的冲突、矛盾、焦虑和解决的出口。所以我在另外一篇文中说本片是很给力的批判现实主义力作,这与当前太多电影采取犬儒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武林外传》电影版相对于本季春节档的其他电影,是唯一真诚关注老百姓生活的电影,从精神到物质都是如此。通过变奏的古代时空,来讲述老百姓自己的生活。即便因为审查制度的规避,电影依然能够让观众产生情绪上的共鸣,即使不很成功的《大电影之数百亿》也是以房子来说事。尽管春节是中国最具仪式化的节日,但是有关房子的话题,直接与成功、婚姻和未来挂钩,这就迫使观众在看喜剧电影的时候,心底不禁欷歔。
鉴于目前华语电影基本上都是项目中心制,导演和老板准备项目,然后来找编剧攒活,本来作为一剧之本的编剧事实上相当边缘化,处于电影工业流水线上并不很重要的位置,很少有编剧独立创作出剧本,然后卖与制片人、投资人,即使卖出,也是被种种要求,然后支离破碎面目全非。强势的导演、演员和老板,经常修改剧本,最终成片效果无论如何,都难以真正反映编剧的本领、作用,长此以往对于电影工业的伤害无法想象。认识的很多编剧,市场在妄自尊大与妄自菲薄之间徘徊不定。久而久之,大多数编剧也无心、无力来操作切实可行的剧本了。事实上,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绝大多数被强势修改的电影,是不如原剧本的。
当然,我也不指望现在有多少剧本能够达到欧美日韩等电影发达国家和地区那样,看到那些具有可执行力的剧本,基本上导演就忠实于编剧的文字来影像化就可以了,如若不信,请参看众多翻译过来的剧本(当然懂各国外语的也可以看原本),偶尔细微的修改,都明确标注了。看剧本,既能够想象出成片的气氛、格局、颜色和滋味。正是因为宁财神的剧本能够相对完整的拍摄,所以才可以作为样本来看他的成长与进步,宁财神不是专业院校的编剧专业出身,这意味着他必须有试错的过程,也有机会突破职业教育的桎梏,即便一些作品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都是非常接地气。所有不装腔作势的剧本,都是值得尊敬的。本文无法给出编剧们的真正出路,但请有礼有节地坚持、妥协,坚持和妥协互为前提和基础,不要过分让渡自己的权利和义务,逐步有效地争取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话语权,当然还是要有好货。
云飞扬(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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