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影评人)
“赵氏孤儿”这个故事,前半段无论如何变化,都是赵氏一族被屠岸贾杀戮,换做任何导演去处理,都只有细节上的变化而已。陈凯歌(在线看影视作品)对于这个经典故事的新讲法的最大贡献,在于搜孤、救孤之后,市井郎中程婴(葛优(在线看影视作品)饰演)如何养育这个孩子。他不是灌输仇恨,让其从小在变态扭曲的恨意中萌发复仇之志向,而是给了赵武/程勃正常的成长环境,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然后让其在知道真相后去选择如何直面问题所在。
程婴尊重赵武的生命价值,而不是作为自己复仇的工具。复仇与否的裁量权在于赵武,赵武为了给他爹(这个爹是程婴,赵武对屠岸贾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命,为我爹报仇”)报仇,不惜牺牲自己年轻的生命,他开始与屠岸贾站在一起,本身就不报生之希望。因为“推动孩子复仇的力量不是仇恨,而是孩子对程婴的爱”,陈凯歌如此解释本片之内在逻辑。陈凯歌杜绝那些高调的宏大词汇,他最终定稿剧本的《赵氏孤儿》,放手给了所有角色更多的可能性,赵武和屠岸贾(王学圻饰演)都站在了人生的米字路口上,最终程婴和屠岸贾双双死亡之后,赵武才成了真正的孤儿。
正是当下浮躁的电影观赏氛围,让观众更乐于接受跌宕起伏的外在化剧情,冲突越明显越好,而不顾及人物内心的对撞、纠结和苦楚。鲁迅说“革命是让人活,而不是让人死的”,让仇恨来解决仇恨,植根于仇恨的教育最终必将会令社会运行系统崩塌。本版《赵氏孤儿》中,屠岸贾因为受到国君的诬陷、赵氏的跋扈,而踏上仇恨的不归之路。陈凯歌赠给他成功之后的新形象,一个和所有历史、戏剧文本都不同的性格,屠岸贾的罪恶感相当程度上与流行故事很不相同。这个人对赵武来说,是个神一般活生生的偶像,勇武、坚韧、善于教诲,赵武的本领全部拜其所赐,赵武的性格养成基本就是屠岸贾优秀一面的衣钵继承。
当然观众很明白,赵武的血脉来自赵朔和庄姬、再生的造化全凭程婴及其妻、子和公孙杵臼,赵武集合了太多的期望和希冀,却在仇人之塑造下成为英才,这才是《赵氏孤儿》最具魅力所在。为了自己的妻、子,程婴必须死。屠岸贾试图放程婴和赵武一条生路,自己也不忍心借刀杀人,亲手也是不忍,死于赵武剑下,也算是死得其所。这其中的细微之处,在当前华语电影导演中,也只有陈凯歌能够拿捏得到。惊心动魄不在于物外的惊涛拍浪,而是内心的波澜起伏。正是程婴、赵武的自主选择,才诠释了英文片名“牺牲”的意义。假设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大开大合大撒狗血,看起来貌似很过瘾,但那绝对不是陈凯歌的所为。
剧情 82
表演 90
导演 80
平均分: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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