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上山滚石下山，卡拉永远OK

　　有个老段子，据说有数千万人引用过，叫做西绪弗斯神话。“科林斯的创造者”西绪弗斯身为人类中最狡诈的一员，依旧要把一块大石头天天骨碌来骨碌去好不辛苦。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这个活计都是一个重复的绝望，虽然有人说，重复做一件事，就与伟大相去不远。中国的教科书里满是这样的例子——卖油翁啦老愚公啦什么的，可是现实是如此不堪：太行王屋二山尚在，拆迁者不知所终。

　　荷马说，西绪弗斯是最终要死的人中最聪明最谨慎的人。他面对是命运，这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只是属于西绪弗斯的命运，这种命运的独自领有，给了地狱中无效劳动者的行为动机以价值。努力推动滚石上山，就是生命的意义所在，虽然石头总会滚下山。这是命运。

　　唱片业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互联网的崛起给了唱片业毁灭性的打击，当音乐可以以数字格式存在，当满大街MP3(4、5、6、7、8……)泛滥的时候，其实也就意味着唱片的终结。音乐在网络上自由下载，唱片公司八百年也出不来一张新碟，出了新碟八千年没个人买。当年冯骥才有部小说叫《神鞭》，义和团民傻二用一根辫子打遍天津卫无敌手，可是世道变了，“神鞭”也得改用毛瑟枪啦，这叫时代潮流。历史发展到这么个阶段，就得按这阶段的规矩办，顺之者未必昌逆之者必定亡。好比当初，BP机也算个新生高科技物件儿，谁能料到它10年出头就进了博物馆？

　　音乐还在，但是唱片倒了。这也是命运。

　　命运是什么，就是选择和被选择。主动和被动间，选择就是命运。

　　前两天滚石30年庆，在台北小巨蛋开了两天“快乐天堂”大轰趴，基本上相当于华语流行乐坛的“艺术人生”。吴楚楚、黄韵玲、周华健(在线看影视作品)、陈升、伍佰&China Blue、张震(在线看影视作品)岳&free9、任贤齐、五月天、邰肇玫、马宜中、王海玲、唐晓诗、李建复、杨芳仪、娃娃、李丽芬、潘越云、李恕权、王识贤、曹启泰、李正帆、苏慧伦、小虫、辛晓琪、许景淳、赵咏华、李度、李明依、庹宗华、黄品源、杜德伟、顺子、赵之璧、曹兰、黄嘉千、锦绣二重唱、马念先、纪晓君、谢丽金、张淳淳、刚泽斌、纪宏仁、窦智孔、莫文蔚、李炳辉、吴佩慈、杨乃文、梁静茹、品冠、黄妃、曹格、刘若英、郁可唯、卓文萱、Mc HotDog、林凡、李岗霖、黄鸿升、2 moro、吴忠明、Fun4乐团、顽童、Tony、潘嘉丽、林子曦、泰武国小合唱团。（滚石先前的家底确实阔绰，列举名单就足足用了将近300字……）滚石的初衷大概是把30年签过的所有歌手都回勺炒一炒，做盘大烩菜，所以号称80歌手100首歌。即便罗大佑李宗盛陈淑桦齐齐没来，纵然梅艳芳张国荣黄家驹都已过世，也不减这盘烩菜的色香味。

　　这场大轰趴是怀旧也是迎新，是回忆更是综艺。小巨蛋的两晚，观众的感觉就像在KTV包房里翻阅歌单。翻一篇就是年少轻狂，唱一首就是携子之手。10岁以上60岁以下的都能看得见自个儿亮闪闪的青春期。大家伙儿都在沉醉，不管喜和悲，卡拉永远OK。

　　曾几何时，滚石唱片就是流行音乐的代名词。毫不夸张地说，滚石的历年年度总结换个封面，就可以叫做“台湾和内地唱片史”。不过，若是严格界定，30年间滚石主业是卖唱片。可是现在，唱片也要进博物馆了，这叫滚石老板段氏兄弟情何以堪。

　　唱片的老调子虽已唱完，但是流行音乐还在。滚石要做西绪弗斯，也不能推着唱片当石头。顺应网络时代的发展，找到流行音乐在网络时代的盈利模式，滚石还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据说多家风投都看好滚石，毕竟这家老厂牌握有30年华语流行音乐史上最富裕的版权资源。手机铃声下载、版权使用费、艺人全约代理……滚石的赢利点其实还有很多，上山也好，下山也罢，不用吊死在唱片这一棵树上。

　　董啸（乐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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