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研讨变吐槽大会：摸不清审查制度底线

图为受到电影局审查人员称赞的贺岁片《让子弹飞》的剧照。

　　“我们是铁蹄下的歌女啊！”上月29日至11月1日，70多位内地、香港和台湾的编剧齐聚深圳，连开了三天的编剧交流会。去年“内地香港电影编剧创作交流会”在广州召开的时候，一众编剧就大吐苦水，细数编剧地位卑微、收入过低等各种惨状。今年亦是如此，尽管香港电影人、编剧文隽一再插话，提醒大家不要再苦大仇深，这一场编剧交流还是变成了“吐槽”大会。

　　电视剧《大雪无痕》、《命运》的编剧陆天明第一个放炮，批评当下电影太功利，“多年来我们的作品嫁给了政府，好不容易扭过来了，现在票房有了，我们的作品又嫁给了经济。这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我碰到一些领导人，也是一说电影就先谈钱。”不过最让编剧们有共鸣的，还是黄亚洲提出的“谁动了我的剧本”。那今天就来盘点一下，究竟是谁动了他们的剧本。

　　怨念1：合同不平等

　　编剧成代孕妈妈拿完钱就只能滚蛋

　　在交流会上，不少编剧都表示自己曾经签下“不平等合同”。陆天明更称自己前一天才和某电影集团的领导大吵一架，并且现场朗读了该电影集团跟他订的合同。第一条，乙方为甲方创作作品，创作的一切劳动成果，包括以后的任何衍生产品都归甲方，陆天明感慨，“我怎么也是孩子的妈啊，结果他成孩子他妈了！”看完合同，陆天明只甩出两句话，“你们就是黑社会，你就是黑老大，看了这个合同的感觉就是黄世仁找了个女人生孩子，孩子给生出来，然后拿完钱滚蛋！”

　　不过此话一出，电视剧《突出重围》、《英雄时代》的编剧柳建伟马上调侃了一句，“既然是霸王条款，那片酬应该不菲，否则十万、八万没必要”。

　　怨念2：导演制片动剧本

　　宋查理改成了宋教仁　女三号女四号随便加

　　“金牌编剧可能好一点儿，但绝大部分编剧都逃不过这个命运，导演对剧本伤筋动骨，增加剧集是平常事。”

　　《日出东方》、《开天辟地》、《上海沧桑》的编剧黄亚洲对于剧本被改深恶痛绝，他写过一个60年代农场生活的戏，那时候人都吃不饱，最后却被改成男主人公买了啤酒和大伙一起酩酊大醉，还有导演随便往历史题材的剧里加戏，结果犯了把宋庆龄父亲写成宋教仁的低级错误，“中央电视台还在黄金时段播了，也不怕闹笑话，到头来挨骂的还是编剧。”更可气的是，制片人也常常发话，要求给某领导孩子加几场戏，或者添个女三号、女四号来节省点投资。

　　不过，对于此事，早就已经习惯商业化操作的香港编剧有不同的观点，文隽介绍，他在香港编剧课的第一课就是剧本只是蓝图，“盖完房子大家当然是看房子，谁会看房子的蓝图？文学作品跟我们拍电影的工作剧本有很大差别，工作剧本本来就是谁都可以动的。我们的满足感就是我们剧本票房很好，而不是坚持我的执着，但是没人看。”

　　之前吴宇森拍《赤壁》就谈跑了7个内地的编剧，这些编剧告诉吴大导演，“这不是我理解的三国。”大导演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要你理解的三国，我要的是我心目中的三国。”双方僵持不下，编剧只好走人。曾任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第三部、第四部编剧的汪海林表示，香港的编剧讲究服务性，内地的编剧则更多的会强调“我是一个艺术家”，两地编剧的个性不同，最好的办法是各取所长，各补其短。

　　怨念3：怕政策变，怕审查

　　政策一下立马全变　审查摸不清底线

　　编剧们表示还有两大怕：内地编剧怕政策，香港编剧怕审查。上面一说政策变动，“第三者”的戏影响精神文明建设，编剧写好的戏就得马上删掉，《神算子》的编剧刘一兵无奈地摊了摊手，“领导说婚外情、辫子戏不能搞，那咱们就《潜伏》一下吧，结果《潜伏》太多，也不能搞了。”倒是香港编剧后来居上，先学会了变通，文隽的秘诀是，“到内地，一定要懂几个情，一个是国情，一个是民情，更要了解人情。《画皮》不能写鬼，那改成妖就行了嘛，要懂得变通。”

　　编剧赵葆华也是国家电影局的审查人员，他当天则顶着交流会的愁云惨雾，极力解释说大陆的审查“被妖魔化”，多数以讹传讹，“其实审查只有三个底线，价值观底线、道德底线、历史真实底线。关于《无人区》的审查，我们被网友痛骂。如果它的故事在我老家东北，怎么写都无所谓……我们希望每个地方都和谐。包括《无间道》、打得很狠的《让子弹飞》，我们都是盛赞。我们的电影审查真的很宽松。”

　　题外话

　　1、太可笑：灰太狼成人流广告

　　“在中国，影视作品从创意到产业都很艰难。”有“喜羊羊之父”之称的卢永强当天在交流会上感叹，他用父子来形容自己与作品的关系，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孩子是好事，但如果你想带他去公园玩，一定要通知他的父母，“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你带我的孩子出去玩之前通知我。有关部门想拿它做宣传做公益，我们不会不答应的，但请别把你的羊画成牛———因为他知道百分百画出来，就会侵权。最近还有一个医院把灰太狼变成了一个人流的广告。”全场编剧哄堂大笑，但笑过之后又不胜唏嘘。

　　2、小窍门：先花钱注册版权

　　如何保障编剧的权益？《没事儿偷着乐》的编剧孙毅安当天提了一个编剧自我保护的好办法———如果不是委托创作，剧本都可以自己花200元到版权局注册版权，然后再跟电影公司或制片人谈，“你不要急着跟人家签约。大多数成长的年轻人，看到十万二十万会跟人家签，千万不要这样做。”

　　陆天明：“你们就是黑社会，你就是黑老大，看了这个合同的感觉就是黄世仁找了个女人生孩子，孩子给生出来，然后拿完钱滚蛋！”

　　黄亚洲：“把宋庆龄父亲写成宋教仁，中央电视台还在黄金时段播了，也不怕闹笑话，到头来挨骂的还是编剧。”

　　文隽：“到内地，一定要懂几个情，一个是国情，一个是民情，更要了解人情。《画皮》不能写鬼，那改成妖就行了嘛。”

　　赵葆华：“其实审查只有三个底线，价值观底线、道德底线、历史真实底线。关于《无人区》的审查，我们被网友痛骂。如果它的故事在我老家东北，怎么写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