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金马④重读光影大师李屏宾 致敬华语掌镜人

　　华语电影和那些镜头背后的摄影师们

　　华语电影三大奖里面，金马奖历史最为悠久，中间的起伏波动也最为坎坷，从中也最能看出华语电影的概念是如何形成，并且慢慢做大。由于上世纪80年代，香港电影足够强大，台湾片商引入了大量港片，这些电影也被引入到金马奖参与评选，那时候的金马奖往往是港台角逐，不亦乐呼。如果从胡金铨时代说起，华语电影最早引起国际视线关注正是和技术奖项有关，胡金铨追求的传统山水画意境给外国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可见摄影这工作也是非常之重要。今年金马奖抓住摄影师做文章，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全方位回顾。从上世纪80年代初，随着内地第五代、香港新浪潮、台湾新电影三股势力的崛起，华语电影不约而同地爆发出强大的创新和创作能力，这其中也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摄影师，享誉世界。

　　第五代二当家张艺谋就是摄影师出身，比陈凯歌还先飞了一步，据说气得后者怒了：当年给我就一扛摄像机的。张艺谋现在早已飞黄腾达，享有了国师的称号，功成名就。内地摄影师的一大特点是学院科班出身，功底扎实，观念成熟，顾长卫、吕乐、侯咏、赵小丁等人无论转型与否，同样拥有很好的口碑。

　　香港电影圈盛行师傅带徒弟，由于商业娱乐电影过于发达，摄影这一环反倒不如剪辑来得重要，因此港片很长一段时间内就与精工细作绝缘。1987年，香港电影专业摄影师学会（HKSC）成立，这是电影界自发成立的非营利性独立专业组织，开始了有针对性的培训，组织各种活动，香港电影的摄影从纯技术角度不断得到提升，鲍德熹、黄岳泰等人慢慢浮出了水面。现在香港导演里面，有很大一拨人就是做摄影出身。

　　除了前面说的李屏宾，台湾电影里面还有陈坤厚、陈怀恩、张惠恭、杨渭汉等人较有名气。台湾的摄影师大多出身于龙头老大中影公司，有较多的实践经验。由于台湾电影在90年代初就走入严重低谷，电影工业出现可怕断层，造血功能几乎丧失，所以就连做技术的人都非常稀缺，因此新人摄影师很少有出头机会。

　　以前资讯不发达时，很多人想当然地以为杜可风是个中国人——他跟王家卫关系那么好，合作了那么多作品。结果后来一看是个高鼻深目卷发的老外，完全没有理由啊。事实上，如果仿照老毛的句式，杜可风是一名把生命贡献给华语电影的外国友人，他的中文水平比他的英语水平要来得好。除了跟王家卫混得很熟，杜可风在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找到了一块跳板，他的起点居然也是台湾新电影。杜可风做摄影的第一部电影是杨德昌《海滩的一天》，拍完这部电影，他甚至一下子没有工作可接。

　　杜可风原来在中视做事，朋友把他推荐给杨德昌，本来说要开拍《1905年的冬天》，但他在电视台那边走不开。阴差阳错下，到了《海滩的一天》，杨德昌就坚持要用杜可风，最终也成功说服了新艺城和中影公司，不过杜可风和张惠恭联合挂名。然而杨德昌也承认，杜可风的加入让电影的视觉技术水平产生了有趣的变化，影片画面优美，有着迷一样的气氛，配合剧中人物的意识流讲述，令人相当难忘。

杜可风掌镜《花样年华》另广大影迷为之折服

　　是金子总会发亮，1986年，杜可风作为摄影师之一加盟了克莱尔·戴维斯的《黑与白》，影片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的金摄像机奖。杜可风很快回到了华语地区，凭借《老娘够骚》和《阿飞正传》两次获得金像奖的最佳摄影奖，藉此同王家卫展开了长期合作。不夸张的说，几部王家卫重要作品里都可以看到杜可风的功劳。《东邪西毒》的鸟笼戏、《重庆森林》里的晃动不安，这些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杜可风用他的手提摄影跟王家卫合作多年，几个里程碑分别是《阿飞正传》、《东邪西毒》、《春光乍泄》还有《花样年华》，这些影片不仅在金马金像上有所斩获，在戛纳和威尼斯一样获得了褒奖。

　　杜可风还跟许多内地导演以及加斯·范·桑特等国际导演展开合作，他也自己导演了一部电影《三条人》，然而在成绩始终没有超越在王家卫作品里的表现。

顾长卫如今虽为导演，但是作为摄影师一直深深的被人记得

　　顾长卫从小热爱绘画，他是北京电影学院78年级摄影系学生，跟张艺谋是同学。由于张艺谋转去当了导演，一去不回来。在外人眼中，顾长卫就理所当然成为中国第一摄影师。他跟陈凯歌、张艺谋有过多次合作，掌管摄像机。《孩子王》的外景大气磅礴，流露着一股原始气息。镜头唯美又凝重，气氛诡谲压抑，像云雾缭绕中的草屋还有结尾的山火四起，都彰显了顾长卫的独特气质。如果这些长镜头和大气象还能用看家本领来形容的话，那在张艺谋的《红高粱》里，画面色彩浓艳，人物热情奔放，高粱地被诠释为一个充满无限生命力的地方，顾长卫的镜头不再迟缓，变得相当欢快。

《霸王别姬》让影迷人记住了顾长卫

　　进入90年代，顾长卫迎来了巅峰时期。《霸王别姬》给人带来了巨大震撼，影片充满强烈的时代感，顾长卫回到庄严肃穆的路线风格上，用张弛有度的镜头来交代戏如人生。《阳光灿烂的日子》充满了迷幻气息，顾长卫用镜头传达出时代的味道。低调的顾长卫实实在在，他用不同的影片来展示自己的才华。可以说，在第五代导演的电影里，顾长卫的身影无处不在。

　　2000年后，由于张艺谋和陈凯歌相继转型，顾长卫不再担任摄影工作，他改行拍摄文艺片。尽管在《孔雀》和《立春》里，顾长卫不担任摄影，但是他的导演水平一样得到了认可。吴宇森原本有意邀他加盟《赤壁》，结果被顾长卫拒。

吕乐与张艺谋曾经也是个不可复制的黄金搭档

　　吕乐和顾长卫是同学，他跟侯咏一起担任了田壮壮《猎场札撒》的摄影。影片有辽阔草原的背景，用田壮壮的话说需要在自然中找到绘画性构图，这种绘画性还要与剧情相吻合。失去跟纪录片大师伊文思的合作机会后，吕乐开始到法国学习，改变长久以来的思维理念。他在巴黎第八大学造型艺术系学习，抛弃以前在学校里前苏联那套东西的影响。

　　1994年，吕乐担任了张艺谋《活着》的摄影，影片摄影风格往生活化靠拢，积极配合故事情节，不再走大而空的无的放矢路线，吕乐还大量采用自然光或者采用自然光效，这些都产生了良好的效果，《活着》在戛纳等地获得了良好反响。接下来1997年张艺谋《有话好好说》里，吕乐延续了自己的摄影风格。影片里有很多的广角镜头和运动镜头，最难得的是画面上有一股喜乐气息的狂欢劲，很好地契合了都市喜剧的气氛。透过这些影片，我们完全看不到了《猎场札撒》的风格残留，吕乐摆脱了田壮壮等第五代的影响（事实上在《盗马贼》跟《猎场札撒》这两部兄弟片中，侯咏的作用要大于吕乐）。

　　1998年，吕乐拍摄了第一部剧情长片《赵先生》，结果很快被列为禁片，随后的《小说》也遭受了类似命运。在外界看来，这是他最好的两部电影。跟顾长卫不一样，吕乐在拍摄电影的同时还保持有摄影师的身份，遗憾的是他也没能取得更大的突破。　　

凭借《卧虎藏龙》名声大振的鲍德熹（右）

　　凭借《卧虎藏龙》，鲍德熹成为首位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摄影奖的华人摄影师。鲍德熹出身于演艺世家，后来到美国去学习电影，1983年从美国旧金山艺术学院电影系毕业。回港后，鲍德熹在多部电影担任摄影师，代表作品包括《喋血双雄》和《笑傲江湖》等片。鲍德熹在好莱坞和香港的电影工业中不断学习和提高，好莱坞电影注重叙事，对镜头数有较高要求，这也要求摄影师必须找到更多的方法去适应注重节奏。

《卧虎藏龙》成就了鲍德熹

　　早期的摄影工作中，鲍德熹更多是服从电影制作，完全被导演的个人风格所取代。他五次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摄影奖，《卧虎藏龙》为他带来了巨大声誉，飘逸的镜头感和古典派的画面让外国人大呼过瘾。鲍德熹跟众多导演有过合作，这也决定了他的风格多变。总体来说，他特别注重摄影的流畅效果，这也跟他的求学背景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