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瑞导演

　　新人电影节（以下简称新）：《婼玛的十七岁》这部电影是您的电影长片的处女作了，而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成长的故事，而且您强调了“十七岁”这个特殊的年龄段，那么关于成长，关于十七岁，你想要表达的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章家瑞（以下简称章）：十七岁的确是一个很特殊的年龄段，也有很多的电影是表现这一人生的特定时期的。其实《婼玛的十七岁》与我自己的情感经历有某种对应，我把我的一些青春记忆投射在了婼玛这个人物身上，包括初恋的那种独特的记忆。由于时代的压抑和青春的萌动，这时候的初恋，或说暗恋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很含蓄但是刻骨铭心。像影片中，阿明走的时候，婼玛追车子这一幕，就跟我得经历有关。所以在这部片子里，我既体现了当地的哈尼族的一些独特的东西，又在其中注入了很多自己的情感记忆。

　　新：《婼玛的十七岁》以云南作为背景地，这部片子之后您又拍了另外两部云南题材的电影，为什么对云南这么有感情？这部片子的风格清新淡雅，这种风格是这个民族故事使然还是您个人的审美追求？

　　章：一个导演除了在自己的片子里体现个人生活积累和阅历，还必须去了解自己拍的题材，要深入到其中去。所以我在拍《婼玛的十七岁》之前，到云南哈尼族的环境中去生活了一段时间。这种少数民族的感情和他们生活的环境给我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在拍这部片子之前，我也拍过很多年的电视剧，在都市中生活，远远体会不到这种原生态的文化，这种没有被物欲，娱乐的包装扭曲过的原汁原味的情感。这种少数民族的像泥土一样的朴实、真诚在城市里是找不到的。所以这段生活让我爱上了这片土地，觉得心灵得到了净化，回到北京反而不适应了，就又回到那个地方，完成了我的云南三部曲。

　　所以说这还是感情的需要，倒不是刻意去表现这种少数民族题材。在云南拍电影的过程带给我一种快乐，而导演作为一个人很自然地要去追求生活中的快乐。所以拍这些电影一方面是要把我的这种感情传达给观众，一方面也是我个人寻找快乐的过程。

　　新：看完了《婼玛的十七岁》，很多观众都记住了“哈尼人的心是明亮的”这句话，您的片子一直都不乏对人性的思考，在《婼玛的十七岁》这部片子里具体想表现的是怎样一种人性思考呢？

　　章：这个地方本来是一块净土，可是慢慢地你会发现这块地方正在受到一种侵蚀，而这种侵蚀是无法阻挡的。因为，一方面这种人性的纯朴洁净很迷人，另一方面，他们物质上的贫乏又要求他们去发展。这种对好的生活的追求是人性的需要，但在追求物质丰富的过程中，我们审视内心，会不会丢失了什么东西？所以在这部片子里面，婼玛对于那个外来社会的侵蚀是困惑的，而阿明在艺术和现实的两难境地下心灵产生了扭曲，最后以失败告终。其实不光是那个地方，北京也经历着这样的变化。所以，我就想通过婼玛这个故事，来表现这种巨大城市化带来的人性的挣扎和困惑。

　　新：上面所讲的是这部片子的一些出彩之处，但我们都说电影是一门遗憾的艺术，对于《婼玛的十七岁》您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地方吗？

　　章：这是一部小成本制作，只有２００多万的投资，拍摄手段也很单一，只有一部摄影机和几节移动轨，布灯也很简单。所以很多画面拍得不够精致，不够到位。婼玛的家和那片梯田拍得还可以，阿明的小镇就有不足。另外是人物的塑造方面。婼玛这个人物的塑造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从一千多名哈尼族小姑娘中选出了这个主角，她的表演很符合我们对这个人物的那种自然的要求，几乎看不出她在表演，这是成功的。但阿明这个人物找的是专业演员，在使用非职业演员上走得还不够彻底，因为怕两个都是非职业演员会把握不好。但是现在看来，阿明这个人物还没有还原到一个特别生活的状态去，还是有表演的成份。所以这个人物的塑造还是有遗憾的。

　　新：制作成本是制约《婼玛的十七岁》这部片子的一个因素，您也曾经说过，不反对拍大片，但拍片要有自己的底线，那么您是怎么看待商业片和艺术片的关系的呢？

　　章：拍大投资的电影可以说是导演的梦想，电影拍得越大，导演实现自我愿望的可能性就更大。当然，好的电影不是用成本来衡量的，但是有足够的投资拍大的制作的确对导演的自我实现更有利。所以我也很犹豫、很彷徨，一方面想拍大片，一方面又要维持内心的东西。但是一味地讨好市场，票房至上这种状况我是不会接受的。无论我们拍怎样的片子，都不能去混淆一些人类最基本的普世价值，人的生命，关爱，善良，尊严这些东西。尤其是大片，观众越多，中国电影不分级，这些片子是男女老少都要看到的，越应该传达这些基本的价值。好莱坞电影在世界范围内的成功，除了它的技术方面的优势外，还有就是他的这种价值的体现。所以，如果我接下来拍大片，这些都是我的原则。但从个人角度来说，我还是喜欢艺术电影，它对于人内心的表达会更深入。

　　新：为了支持那些年轻导演在创作初期的努力，我们举办了这个新人电影节，您是怎么看待这样的电影界的呢？您认为它会对中国电影产生怎样的影响？

　　章：新人电影节办的很好，对电影艺术普及有很大意义。电影被称作第七艺术意味着它不只有娱乐功能，也是一门艺术。尤其像中国社会，现在处于一个经济腾飞的阶段，家家户户都富起来了，但精神文化提高的路还很漫长。电影的影响力比其他的艺术更大，因为看的人多。所以我们在电影中体现出的除了那些普世价值外，还应该表达这种美和艺术。新人电影节在提升观众得审美水平上，有很大的意义。而且，新人电影节在挖掘新人才这方面也很重要，它可以使中国的电影界更多元、更丰富。

　　希望新人电影节可以办得成功、办得越来越好，希望越来越多的新人在这个电影节上崭露头角，加入我们的电影行业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