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独立电影的代表人物张元的新片《达达》终于公映了。整个大上海共有三家电影院放映，一家位于中环线和沪宁高速公路的交汇处，一家在川沙，一家在松江，而且每天仅放映一场。显然，主流院线并未接受这部影片。在穿过大半个上海赶去欣赏《达达》之前，我为中国独立电影的险恶境遇感到愤然，但当我独自一人坐在空空如也的影院中坚持看完影片后，我的愤然变成了疑惑：为何好不容易从地下爬到地上的张元反倒失去原来的锐气，退回到狭隘的自闭空间中去了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转变风格？

　　客观地说，《达达》不是一部“张元作品”，而是一部“张元家族作品”，张元的女友李昕芸是编剧兼女主角，曾经的网络影评人Liar李霄锋是该片的编剧兼男主角。影片的主创可以说是“没外人”，是出于资金的捉襟见肘，还是想为“自己人”搭台唱戏，只有张元自己清楚。群策群力的结果是，《达达》讲述了一个在“案件聚焦”或“东方110”中常见的故事：成长于单亲家庭的达达不满母亲男友的虎视眈眈，在他告诉她“你不是你妈亲生的”后，达达立刻伙同对她心存好感的邻居赵野来到另一个城市寻找生母。一番徒劳后，两人回到家中，达达一念之差将母亲男友推下阳台致死，目睹这幕的赵野仓皇而逃，被认为是凶手。达达来到他们曾经待过的城市找寻赵野，并决定自首。

　　影片的情节很简单，而且采用的是单线叙事，却偏偏还是漏洞百出。首先，20岁的达达怎么会因为外人的一句话就怀疑自己的身世，而且在没有向母亲核实的情况下冒险离家出走？在达达杀了人之后，赵野为何要莫名其妙地逃跑？如果他想要保护达达，大可以作证是意外事故。而在杀人事件之后，导致这一切发生的达达的身世之谜为何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达达》号称是“中国版《青春残酷物语》”，事实上它既不“青春”也不“残酷”，达达和赵野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就是蜻蜓点水的接吻，两人由始至终保持着中学生般的纯洁友谊，与其闲散社会青年的身份大相径庭，不知这是否出于张元对女友的怜香惜玉。

　　演员的出彩一直是张元作品的特色之一，不论是早期的《妈妈》、《东宫西宫》抑或近作《看上去很美》，然而，在《达达》中，演员却成为最大的败笔。影片的男女主演李霄锋和李昕芸都是新人。或许得益于编剧设定角色的“近水楼台”，影评人出身的李霄锋在银幕上显得毫不生涩，虽然面目表情不见得丰富，但也没有多余的夸张表演。不过，在镜头下面容酷似赵薇(空间)的李昕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她从影片开始到结束从不忘卖弄风情，在她的演绎下，达达成了一个拥有10岁智商，穿着20岁的衣服，扮着30岁的表情的“怪物”。影史上导演与演员的佳话成就了不少佳作，比如伯格曼与丽芙·乌曼、戈达尔与安娜·卡丽娜，不过佳话带出烂片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麦当娜和前夫盖·里奇的“爱情结晶”《踩过界》。假如你有钱关起门来搞“度身定制”，那是你的自由，但既然影片要公映，多少得照顾付钱买票的观众的感受吧，也不能太恶心人了。好在意大利音乐家安德烈·杰拉德的配乐十分出色，能让观众分散不少注意力。

　　经过了“吸毒门”之后，张元显然和德艺双馨已经无缘了，但基于其以前的作品，观众仍然对他抱有期待。至于《达达》，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姑且把它作为张元调整状态，准备再次出发的过渡吧。不过大家都明白，观众的耐心不会持续太久。

　　假如有钱关起门来搞“度身定制”，那是你的自由，但既然影片要公映，多少得照顾付钱买票的观众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