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之癖②戛纳国际电影节“变态”五大症状

　　戛纳影展的非正常基因，据说是办展前十年风雨交加、跌跌爬爬所致。这个经历过二战搁浅、五月风暴和游行闹事的电影节，起初并不具备与威尼斯影展分庭抗礼的底气，但前三届评审主席乔治-于斯曼早在1947年就信誓旦旦地宣称，戛纳影展将成为全球最具包容性、最开放、让艺术走在时代前面的超级影展。于是，61年的“开放”不仅夯筑了戛纳搔首弄姿的足值资本，同时也滋生了万千病态表征——它的恶趣味和吸引力，永远成正比。

电影《樱桃的滋味》海报

　　每年的金棕榈得主未必是群众呼声和影评人评价最高的电影，但获得传染性退场待遇的电影能在最后关头杀出血路，也只有戛纳评委具备如此胆色。先来听听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惨痛回忆：“《樱桃的滋味》在戛纳首映时只有200人进场，演到一半时100人退场了，片子结束时，剩下100人中有50人站起来鼓掌和尖叫，另外50人就呆呆地望着他们。得了金棕榈之后，很多影迷跑过来对我说，这是一部适合全世界品味的电影，这句话对我的安慰其实要远胜过金棕榈。”可见，金棕榈未必是足以征服所有人的广普型杰作，评委的刁钻品位绝对是戛纳偏门趣味的始作俑者。当然，不只《樱桃的滋味》，据说1966年克劳德-勒鲁什的《男欢女爱》、1982年科斯塔-加华斯的《失踪》、1980年鲍勃-福斯的《爵士春秋》、2003年加斯-范-桑特的《大象》以及2006年的《风吹麦浪》都曾让观众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选择去小卖部买蛋筒。至于为何出现这种现象，我们还是厚道地怪自己水平不够吧。

电影《低俗小说》海报

　　现在，当我们再看约翰-特拉沃尔塔和乌玛-瑟曼在酒吧里光着脚丫扭屁股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狂赞《低俗小说》无比够劲，但在遥远的1994年，这种完全靠叨逼叨支撑起来的超级怪片，若不是巧遇老乡评审团主席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昆汀此后的邪门道路也许不会走得这么顺——毕竟，1994年的劲敌包括了《红》、《活着》、《玛戈皇后》、《独立时代》等等，而评委之一凯瑟琳-得纳芙为了《红》差点和老牛仔干架。其实，《低俗小说》只是众多哗众取宠片顺利登顶的一大典型案例，其前后的类似货色也同样存在：1987年金棕榈得主《在撒旦的阳光下》只有90多分钟，但观看过程却貌似长达5小时，这部堆砌着大量宗教隐喻的超现实概念电影，据说连男主角杰拉尔-迪帕德约至今都没弄懂，当届竞赛片《柏林苍穹下》如今的认知度远胜前者；1990年大卫-林奇的《我心狂野》绝非林氏的鼎盛作品，但劳拉-邓双点毕露以及尼古拉斯-凯奇和老太婆在厕所发生的事，居然一举征服评审主席贝托鲁奇；2003年《华氏9/11》被猛嘴怪兽迈克尔-摩尔端出来时，当届主席昆汀在颁出金棕榈大奖之后，狠不能再为小布什追加一尊最佳男演员……这些彪悍事实曾一次次遭来骂声和掌声，可无论这些作品的后续反响如何，它们的独创性委实与戛纳的坏品位完美匹配。

电影《怒火青春》的海报

　　按照戛纳影展的惯性思维，海滩上的那些肉是永远不够你看的，因为偷窥电影中的性与暴力才是戛纳恶趣味的终极体现。也别以为苏菲-玛索当年在红毯上吊带绷断右乳乍显有多离谱，《不可撤消》之流的登堂入室才是最“伟大”的创举。2002年，由意大利肉弹莫妮卡-贝鲁奇和她的宝贝老公文森特-卡索主演的《不可撤消》，在戛纳引发了最极端的舆论风暴，几乎没人在意这部倒述结构的电影究竟在传达什么主题，反正莫妮卡在地道里的9分钟被虐戏，促成了观众的大面积反胃和恐慌，它也有可能是史上退场最严重的一部电影。据说卡索看完片子55地哭起来，莫妮卡当即安慰他：“别哭了达令，这只是一部电影！”此片堪称戛纳情色道路上的一次误入歧途，但戛纳于前于后却从未放弃过“性与暴力”的追求：从《本能》的冰锥控到《哨兵》的恋尸狂；从《情色风暴》的光怪陆离到《怒火青春》的暴戾无妄；从《冲击效应》的致命快感到《穆赫兰道》的诡谲欲望……对心怀鬼胎的观众而言，这些电影不仅在视觉上造成出阁的审美愉悦，同时也可在内心感受到难以描述的恐惧，进而认同电影背后的隐匿话锋。亦如法国影评人让-斯特拉-达夫曾说，“戛纳影展最‘卑鄙’的手段，是不断夸大性与暴力对世界的辐射作用，但缺少这两大元素的艺术电影往往是乏味的，因此戛纳“声色”所促成的观众隐性崇拜是惊人的。”

电影《地下》海报

　　戛纳电影节前18届严肃得像块坚冰，其最显著特点是竞赛单元主席大多是才高八斗的老学究——1949年的朱尔-罗曼、1951的安德烈-莫洛亚、1952年的莫里斯-日内瓦、1957年的安德烈-莫洛亚、1958年的马塞尔-阿戛尔、1959年的马塞尔-阿戛尔、1960年的乔治-西姆农、1961年的尚-乔诺、1962年的古垣哲郎、1963年的阿尔芒-萨拉克鲁、1964年的安德烈-莫洛亚……他们都有一个响亮的职称——“作家”，如果你是个对电影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多半会以为它可以和诺贝尔文学奖合并。这种古板风气终于在1966年得到遏止：意大利首席美人索菲亚-罗兰成为史上第一个演员评委，之后40多年，尽管导演主席占据主体、性格男星插科打诨，但美女演员领导评审团的现象亦开始猖獗——1971年的米歇尔-摩根、1975和1995年的让娜-莫罗、1997年的伊莎贝尔-阿佳妮、2001年的丽芙-厄尔曼以及今年的伊莎贝尔-于佩尔，都让人心花怒放。而最令人欣慰的是，这些漂亮阿姨的水平都十分了得，让《樱桃的滋味》、《鳗鱼》、《地下》、《儿子的房间》得奖都是她们的主意。

电影《回归》的海报

　　戛纳对表演的审美判断令人咋舌——最佳男演员和女演员之廉价赛过批发市场。先说妇孺皆知的双黄蛋现象——1959年，迪恩-斯托克威尔、布-迪勒姆和奥逊-威尔斯三个爷们同时凭《邪恶的冲动》封帝；1984年，《圣婴》里的阿尔弗雷多-兰达和弗朗西斯科-拉瓦尔分享影帝；1996年《第八日》里的丹尼尔-奥图耶和巴斯卡-杜格安同时封帝；2003年《远方》里的穆扎弗-奥兹德米尔和埃米-托帕克再度平分秋色。影后方面，1958年《生命的门槛》里的四个瑞典女星同获影后；1988年《分离的世界》中的芭芭拉-海尔希、朱迪-梅和林达-姆夫西三人瓜分奖项；1998年《天使梦幻的生活》里的艾罗迪-布歇和娜塔莎-雷尼埃分享影后……当然，倘若你天真地以为王家卫06年给《光荣岁月》的五男和《回归》的六女颁发影帝影后，是史上最恶心的批发灾难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在遥远的1955年，《黑岩喋血记》里的斯宾塞-屈塞和前苏联电影《大家族》里的十个男演员居然同时分享影帝；《大家族》里的六个女演员全部获得影后——这比恐怖片要惊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