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郑晓龙：我与电视剧的那些事儿

　　《渴望》 赔本的买卖

　　当时拍电视剧就是白拍，也没有赚钱的概念。《渴望》50集花了100多万元，平均制作成本相当少，赚的钱更少，一共卖了50多万元，连本儿都没回来。

　　20世纪90年代初期，“解放思想”是一个时髦词汇，经历巨变的国人对丰富的精神生活极度渴望。1990年，我国第一部室内剧《渴望》诞生。作为第一次为老百姓拍的电视剧，《渴望》以家庭为主要创作对象，开风气之先。该剧播出期间万人空巷，一时间“举国皆哀刘慧芳，举国皆骂王沪生，万众皆叹宋大成”。

《渴望》第一次真正演绎了“万人空巷”这句成语

　　说起来，《渴望》其实是郑晓龙、李晓明、王朔等五人在蓟门饭店侃出来的。《渴望》剧本出来后，几个人还赶时髦地给自己署名为“策划”。《渴望》燃起了这些年轻人追逐理想的热诚，但具体到操作上亦有一番心酸历程。“缺钱”依然是首要问题，为了保证这部作品的品质，“中心”停机一年什么也不拍，攒钱搞摄影棚，为《渴望》积聚力量。即便如此艰难，中心主任李牧、副主任郑晓龙还是坚定地拿出12万元（当时全年事业拨款为70万元），做了一件重要的事请：北视中心和北京广播学院合办了一个班，把单位里没有大学学历的人全部送去上学，提高业务水平并解决职称问题。冯小刚、赵宝刚就是这个班培训出来的。

　　“中心”停拍了一年的戏，终于盼来《渴望》进入实质性拍摄阶段。《渴望》的拍摄地附近很有点诗情画意——一片桃林硕果累累。但剧组的“老少爷们”一年来的主要活动场所却是两个非常简陋的篮球馆，这里囊括了“中心”的全部家当。作为摄影棚，这两个篮球馆还是跟军队借的。《渴望》中绝大部分场景都是在这里拍摄的。棚为漏棚，上面搁着吸音的大包。因为是同期录音，每天早晨全体人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齐心协力赶鸟。条件艰苦到服装人员会因为一条借来的裤子扎破了而“肉疼”不已。即便到了今天，屡出佳作的“中心”至今仍没有一个自己的摄影棚，这让郑晓龙每每思及便“咬牙切齿”。

　　《渴望》拍到一半时资金链又断掉了，郑晓龙便把脑筋动到了电视剧相关音乐版权上。为此他们宴请一位香港珠宝商商谈出售电视剧相关歌曲的版权，最终生意没谈成。“他说不要，那我们饭钱也就不结了。后来珠宝商后悔呀，那歌出了多少盒带子？我记得主题歌当时大概是作价3万元卖给了一个小公司。”

　　不过，种种“艰难困苦”都在《渴望》播出后被证明是值得的。有意思的是，《渴望》播出期间犯罪率下降，为此公安部还专门举行了一次庆功会，把《渴望》剧组请去进行表彰。演员孙松（饰王沪生）还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次，孙松和其母韩影（饰刘大妈）坐公共汽车时被观众认了出来。有个乘客拿出一本新挂历，扯成小条分给乘客，让两人签字。司机和售票员说：“我们准备把刘大妈和王沪生送回家去，你们愿意下车的就在这儿下，不愿意的，我们先拐一下弯把他们送回家，再往前走。”所有乘客一致同意，最后大公共汽车竟开到胡同去了，场面很是感人。

　　然而，这样一部影响力巨大的电视剧却是个赔本买卖。“当时拍电视剧就是白拍，也没有赚钱的概念。《渴望》50集花了一百多万，平均制作成本相当少，赚的钱更少，一共卖了50多万元，连本儿都没回来。”说这话时，郑晓龙多少显得有点“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