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江南对话王小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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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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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江南 |
张江南(以下简称张):当初怎么选择去福建厂的?
王小帅(以下简称王):因为受第五代的影响,他们去了像广西厂,西安厂之类的小厂,不久就拍出了一些电影,那些电影后来都成了第五代的开山之作,都是非常好的电影,于是后来觉得到大厂比较没希望。后来福建厂来要人,我就犹豫到底去不去,毕竟在北京很多年了,福建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是89毕业的,分配受影响,北影厂、上影厂他们都不敢要我们这一届学生,只有像福建,长春,八一要我们,因为我学分高,老师让我先选,那时候年轻傻不懂事,觉得拍电影在那里都一样。福建可能没有什么人,或许机会多一点,所以就去了。结果到那儿,就傻了,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意识到,历史是不会重演的,每一个阶段的历史都是新的,都需要有开创历史的人去创造一种历史。那时候国内电影厂还是凭指标拍片,福建厂是小厂,每年只有一两个指标,也就是说它一年只准拍最多两部电影,不过这幸运肯定不会落在我们身上,我们毕竟是刚毕业的学生,为了电影拍出来反映好一些,厂里多是到别的厂请一些有名导演来拍戏。
张:回到北京呢,最开始都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王:刚回来也没做什么,不过离开北京之前我就做过一些独立电影的尝试,但都失败了,回来之后还是想走原来的路,写一些剧本再找合作。都不行,因为当时都太小了,跟社会打交道还是不行。我当时就觉得电影虽然具有他的工业属性,但他也可以做得很个人化,就像钢笔一样,可以自由的书写。那时候我就开始想是不是能自己拍。我拍《冬春》的时候,中国还不存在独立或者地下电影,也没有任何明确的法律规定你是否能够拍摄这样的影片。因为那之前在中国除了电影制片厂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可以拍电影。没有独立的资金,电影人没有办法只好寻求国家电影制片厂的资金和拍片许可。但是对我来说,钱不是最大的问题。当时的时代已经变了。我自己拍广告挣钱,也从做生意的朋友那里借钱。所以理论上是可以的,就看怎么做了。于是有一天,我就给很多朋友打了电话。商量讨论之后,觉得还是得自己干,我就找了刘杰,后来因为刘杰家在保定,我们就到保定弄乐凯胶片了,因为柯达和富士都太贵了。他们很高兴说没问题,但他们当时没有胶片,因为那时候已经没有人用他们的胶片拍电影了,以前有,但效果太差被淘汰了,于是就都把胶片给剪成小的了。我就跟他们说以后再生产,就别剪了给我们留着。接着就琢磨拍点什么。最终那部戏没人拿报酬,而且我们只能周末去拍,这些都无所谓。我仅仅是想完成某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然而,拍摄我自己所设想的东西,并且把它以某种形式实现,在当时的中国来说还是件闻所未闻的事情。
张:怎么选择拍《冬春的日子》这样内心化的东西,在此之前的中国电影里是很少见的。
王:它是很内心的一种恐惧,很私人,但又可能很普遍,它不是关于公共道德的东西,以前中国电影是没有个东西的,但我觉得这样的东西是可以拍的,因为做得真诚。其实拍这个东西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去更多的关注社会,只是通过一两人之间的简单的故事,从他们的身上,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更多的信息,可能跟社会有关,可能还有其他的因素。从80年代各种文化思潮活跃异常,创作自由,到90年代初的那种叫人窒息的糟糕的文化氛围,那时候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差不多都曾经历过这样的一种过度,我在这个片子里嵌入的也就是那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的状态。
当时还是觉得中国正在丢失表达个人观点的现实主义电影。电影表达社会和人民大众的所想,还有一些电影表现的是传统的中国生活,那些大时代影片。而我想表现的是人们真实存在的情感和想法。《冬春》和《极度寒冷》都很主观,是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态度,在中国很少有像这样个人主义的东西。
张:你是怎么着手开始拍一部主观性的电影?
王:恩…让我想想…你有生活经验,有情感,然后你就拍了,当然还必须有其他人和你感同身受。这是个信赖的问题,相信你作为一个个体所体验到的东西同样也被其他人感受到。起初,是要拍一个人平凡而单调的日常生活,通过这些来试图了解他们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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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4-02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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