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年昆曲节点
北方昆曲院刘宇宸院长说:“2001年5月18日,昆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这个命名是历史性的,它给昆曲人带来了无比巨大的感动,重新点燃了昆曲人心头的那团火。这个历史时刻,昆曲等了600年。”4月30日,传世名剧昆曲全本《长生殿》要在北京连演四天,这出戏并没有什么新鲜之处,但是一下把全本的50折都搬上舞台,却是这部昆曲作品问世300年来的第一次。
2月18日,北方昆曲院的侯少奎、杨凤一成为国家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沉寂已久的昆曲终于再次进入了大众的视野,国家对于昆曲文化传承投注了很大关注。
现在,一连串与昆曲有关的好消息,让昆曲爱好者们感到很是振奋,同时也让他们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忧虑———昆曲以后是否还会面临低迷?他们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早在解放前,昆曲就曾经面临过几乎失传的尴尬局面。就因为历史上那些执著的老艺术家为昆曲艺术殚精竭虑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昆曲600年。
救北昆
蔡元培:宁捧昆 勿捧坤
1917年,北派昆曲的原型荣庆社从河北农村进驻北平天乐茶园。说起这段历史时,现任北方昆曲院院长的刘宇宸用了“石破惊天”来形容荣庆社进京产生的影响。在昆曲史上,1917年是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距今90多年前的1917年,昆曲史上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重大事件,因水灾,以郝振基、陶显庭、侯益隆、王益友等昆曲名家为代表的‘荣庆社’带着韩世昌、侯玉山等人从河北农村进驻北平天乐茶园。那时候北京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昆曲演出了,荣庆社在天乐茶园的演出吸引了很多观众。”
蔡元培 |
刘宇宸说:“经常去捧场的观众主要分为两部分,一些人是在京的高阳布商,因为荣庆社就来自高阳,高阳布商们都想看看‘老乡戏’;另一些人则是北京大中学校师生。学生们为了研究昆曲,也趁这个机会去看戏。蔡元培也是众多观众中的一员。演出时常常是楼上包厢里坐着蔡元培,楼下就是北大的学生们。北大教授吴梅与他的学生更是场场必到。蔡元培先生就是那个时候向北大学子们发出倡导‘宁捧昆,勿捧坤’。”(当时有很多人喜欢捧戏曲中的坤角,“昆”指昆曲。“坤”指坤角。)
同一年,倡导“兼容并包”的蔡元培将昆曲引入北京大学,大学讲堂里也唱起了昆曲。至今,北京大学还保留这个传统,北大的昆曲社团在全国大学中也办得如火如荼。从那时起,昆曲得以在北方保存下来,后来荣庆社的这批演员形成了现在的北派昆曲。
救南昆
穆藕初:请百代 录唱片
如果不是穆藕初花高价请法商百代公司为昆曲大家俞粟庐灌制唱片三张,刊行《度曲一隅》一书,保存了国宝级的戏曲文化遗产;如果不是他出资5万元在苏州办“昆剧传习所”,昆曲的现状可能不是现在这样。
穆藕初 |
20世纪20年代初,即使在以昆曲称盛的发源地苏州,专业昆班也已荡然无存。几乎没有什么人要来学习昆曲。这种现状令一些热爱昆曲的曲友们忧心忡忡。
面对昆曲的惨淡境况,苏州“契集”、“道和”两曲社的名曲家张紫东、贝晋眉、徐镜清发起民间资力,以解决艺人队伍青黄不接的严重问题。
1921年8月,一所培养昆曲演员的新型科班在苏州城北桃花坞西大营门的“五亩园”创立,这就是在昆曲史上意义重大的“昆剧传习所”。
谈起“昆剧传习所”,就不能不提到上海实业家穆藕初。穆藕初对昆曲有着不一般的喜爱。即使是在办三个纱厂,忙得不可开交时,也坚持每天中午研习曲艺一小时,数年不曾间断。这是爱好,但绝非一般的娱乐。他联合江浙曲界的名流成立“昆曲保存社”,组织研习昆曲的曲社“粟社”。 1920年,他花高价请法商百代公司为昆曲大家、号称“江南曲圣”的俞粟庐灌制唱片三张,刊行《度曲一隅》一书,保存了国宝级的戏曲文化遗产。
传习所创办半年后,经费来源不足,举步维艰。面对昆剧传习所的困境,穆藕初慨然允诺接办,首期出资5万元,承担传习所每月约600元的全部开支,历时数年,从而保证了传习所取得圆满成功。
学习三年、演出两年后,这批传字辈的小艺人唱念作打渐趋精湛、手眼身法步也趋于成熟,在观众中也已形成良好的口碑。这时,穆藕初事业失利,没有能力再支持传习所和传字辈的发展。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撒手不管,而是于1927年10月底,将传习所的事务移交给另两位拥有经济实力的昆曲爱好者严惠宇、陶希泉。严陶两位即刻着手筹建新乐府昆班,从而宣告了传字辈学员的满师,并结束了昆剧传习所为时6年有余的历史。
访院长
南昆、北昆一个都不能少
北方昆曲院院长刘宇宸谈及昆曲时说:“现在昆曲分为南北两派,‘荣庆社’和‘传字辈’就是现在南、北两派昆曲的雏形。”1917年,荣庆社让昆曲再次风靡北京城。1919年,“荣庆社”南下上海演出,激发了江南有识之士对昆曲的热情,于1921年在苏州创办了在南方产生很大影响的昆剧传习所,培养了数十名“传字辈”的艺人。刘院长说,“荣庆社”和“传字辈”不管强调其中的哪一部分都是对昆曲很片面的看法,都不够全面客观。在昆曲600年的历史中,它们都是不能忽略的历史。
韩世昌、梅兰芳、白云生(从左至右)演出《牡丹亭》后与周总理在后台会面 |
刘宇宸说,在那之后,昆曲又经历了几次起落,从抗战至新中国初期,昆曲在全国几乎已经绝响,但新中国建立后,又使死亡线上的昆曲余烬复燃,建立起了全国“六团一所”的家底。此后由于社会大环境的问题,使昆曲又休眠了十年。1979年,北昆重新恢复了建制,在这以后的20多年的时间里,昆曲艺术经历了一个极其特殊的时期,面对着市场经济大潮对传统文化的冲击,昆曲艺术显得有些尴尬,昆曲艺术几乎从复兴又走进了低谷。以北昆为例,1982年招收的王振义、魏春荣等45名学员,在短短的几年中已经流失到今天的11人。大家都在苦苦坚持。因为我们相信昆曲还会再辉煌。
一出戏
只用《十五贯》救活昆曲
探究昆曲的兴盛历史过程中,《十五贯》这出戏的名字不断地被提起。
抗日战争期间,业余曲社纷纷解散。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流落在苏州、上海、杭州的昔日昆剧传习所“传”字辈艺人,才开始受到各地政府的重视,陆续被各地文化部门邀请归队,浙江成立了国风昆苏剧团。1956年,由周传瑛、王传淞等上演了经过整理的昆曲《十五贯》,在北京吉祥剧院,连续几十场爆满,一个多月时间里,有七万多人观看。1956年5月18日,《人民日报》为此还发表了一篇题为《从“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谈起》的社论。回杭州的路上,他们又去了天津、济南、南京等地演出,也获得巨大成功《十五贯》的成功上演,成为“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的盛事,改变了人们认为“昆剧必亡”的看法,此后全国许多剧团都开始移植演出《十五贯》,上海、苏州、湖南、北京都成立了昆曲团,使昆曲得到复苏。在《十五贯》进京以前,江苏已陆续招收了一批“继”字辈学员,请“传”字辈艺人传授技艺,继承昆曲艺术。 竞报记者 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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