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满中国都沉浸在香港回归十周年的喜庆氛围里,大家都在谈论香港,热评香港电影,回顾着那早已不复的青春时代。可我却接到了不幸的讯息,一个跟香港无任何瓜葛的噩耗。台湾电影折了一面大旗,华语影坛告别了杨德昌,悄无声息地送走了一位大师。
这是黑色的一个月,侯耀文与杨德昌的先后促死,让整个2007年都沾染了一点悲悯。巧合的是,两人都是1948年生人,现年都59岁。他们就象是在跨着人生的某道坎,挣扎许久,也终没能熬得过去。好在侯耀文老师尚有千千万万人哀悼祭奠,可死在大洋彼岸的杨德昌却无人关注,无人所知。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又在华语影坛处于怎样的一个位置。想来,已无人再去回溯那二十多年前台湾电影界的新浪潮,回顾他与他们的光辉岁月,体会他那有别于流行娱乐的不二光荣。1982年,他参与创作的《光阴的故事》崛起电影界;1983年,他执导的《海滩的一天》走向海外,开始令华语电影被世界电影家族所熟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赋予了“斗士”的身份。
他的电影永远富有话题性与争议性,八十年代,他创作的《青梅竹马》与《恐怖分子》都没能在台湾本地获得青睐,甚至还被批为搞垮票房,遭遇冷遇。但是他没有在现实的困境里低头,即便是借贷抵押房产也要坚持自己的理想,于九十年代初在一片怀疑的声音中推出了自己的力作《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那是华语电影的一次不小的革命,他不仅以写实的风格赐予了电影以批判的力量,更以其深邃的人性力量,打动了世人。“牯岭街”故事蔓延到了内地,一样在青少年阶层中产生不消的影响,至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仍旧被作为影迷追溯的议题,是华语电影一个时代的特别佐证。
杨德昌是当之无愧的电影大师,这早已被公认,已无须再用任何数据或纪录加以证明。在1999年,他以《一一》获取美国电影金球奖的时候,他仍谦恭地称自己为“一个在黑暗中摸索门路的匠人”,一个“仍坚持在城市里战斗的兵”。台湾电影没落,他身受其累,并无能为力。他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做纯粹的台湾电影,那已是个不现实的奢望,是一个梦。
在我创作《台湾电影三十年》时,杨德昌给予了我很多有益的意见,并一度帮助审悦文稿并给予斧正。他说,我与他一样,几乎是在一个没有意义的年代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是纯粹的理想主义。随后,他拒绝了我邀请他为新书作序的请求,他说,他可以为这份“耻辱簿”出工出力出意见,却并不想在这上面留下自己的名。
我能感受到他的决绝,那就象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理想破灭之后,那身心常常爆发着的愧疚与苦痛。杨德昌时时以罪人自居,可他仍旧是台湾乃至华语电影的希望所在。他的离去,带走的只是一个未果的夙愿,可却留下来了一种击不溃、打不垮的电影精神。那将陪伴着所有的电影爱好者去监守信念监守理想,在残缺的历史扉页上书写下自己的使命。
今天的夜晚,天空上会铺满回归庆典的烟花,让人去重温那十年前关于香港的美好记忆,共享欢喜。可我,却再也无兴致,无法再为这特别的日子付出内心的愉悦。我会与台湾影人共同记住这个日子,用热泪与祈祷送别那段有关于台湾电影的记忆。
别了!杨德昌!在天堂你不会孤独,那里有鲜花、有电影,还有一个有关于台湾仍未曾开启的未来之梦。
...中任导演。 台湾新电影(1982年-2000年) 初露锋芒 1982年由台湾中央电影公司陶德辰策划,陶德辰、杨德昌、柯一正、张毅四人合作拍摄了四段式影片《光阴的故事》(In...
07-0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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