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李响独自在病房内。
护士上。
李响的状态象一个心情不好的正常人。
护士:嗨。
李响点了点头。
护士(笑眯眯的):他们都去棋牌室了,你怎么不去?
李响摇了摇头。
护士:你不想和他们一起玩?
李响:什么事?
护士(想了想):好吧。是这样,我想让你参加一个会诊。
李响皱起了眉头,站起身。
护士:你听我说完。院里一向都有这样的会诊,让大家把心里面的事情说出来,这样才能真的放下。
李响转身就走,上床。
护士:李响……
李响翻了个身。
护士:你这两天都已经很好了……
李响:谁很好了?谁告诉你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很不好,什么狗屁会诊我不去。
护士(语气柔和下来):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李响把书挡在脸上,假寐。
护士:我是真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很有希望……,那好吧。
护士搬了个椅子坐到李响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李响把书拿下来,发现护士还在,烦恼,起身就走。
护士拿起书跟着。
换光区。
李响坐下,护士把书给他。
李响一页一页的翻书。
护士坐在身边看着他。
李响(心烦意乱):你想干嘛?
护士:好看吗?
李响:谁?你?
护士:当然是诗。
李响不理她。
护士:你别翻那么快,能看清楚吗?
李响:你管我。
护士:看不进去就别看。
李响(把书放下):你到底想要干嘛?
护士:想和你聊聊。
李响:说完你就走。
护士:可以。
李响:那你说吧。
护士:你是本地人吗?
李响摇摇头。
护士:我也不是。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我成绩还挺好的。可是毕业之后要想留在北京,就只能来这里。当时想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想回去。后来日子久了,也有点受不了了,想换工作。
李响:那你为什么没换?
护士:每当我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想来这里的人们。看着这里的人,那么不开心,我总想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发现,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一些不平常的经历,这些经历在他们心里结成了一个结,才会永远那么的不开心。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结。
李响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护士:可是有的人解开了这个结,他们就可以出去,就会变得更坚强,在生活中更开心。我觉得你的心结是能解开的。
李响冷笑一声:我能解开?你怎么知道的?
护士:就是啊,你明明已经开始缓解了……
李响:得了吧你!你这是干什么?忽悠我呢你?唉呦,说得好听,跟我聊聊,还痛说革命家史,还假假白白的(模仿护士的声音)解开心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那个狗屁会诊。我告诉你,你这一套都他妈是我玩剩下的。什么解开心结,你知道什么,别以为上了点学,学了点心里分析,就能真明白什么?还跟我这儿交心呢?我说你别把自己想得太完美,你说你大傻妞穿一白袍子,在我这儿晃来晃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烦的慌!忽悠我?我忽悠人的时候,你还不认字呢!
李响说完还觉得挺痛快,看着护士。
护士看着他,慢慢裂开嘴,哭上了。
李响:还哭,没人同情你。
发现护士真的哭了,李响也慌了。
李响:哎,哎,我说你别哭啊。你忽悠我,还不让我说两句吗?
护士还是哭。
李响(越发的急了):别哭了,让人听见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我,哎咱们这不是讲道理呢吗?我说,别哭了,听你的我参见还不行吗?
护士(放下手,还在一抽一抽的,指着李响):你说的?
李响(无可奈何):我说的。
护士:那你保证中途不能退场。
李响:不……
护士又要哭。
李响:行行行,听你的。小姑奶奶。我肯定不发言,我只听。
护士抽抽打打的点点头。
李响擦擦头上的汗。
护士:还有。
李响:什么?
护士:谁是穿白袍子的大傻妞?
李响:我是,我是。
收光。
第六场
光起。
大夫和护士的座位在两侧。
某某、白兰度和领导,老太太在中间。老太太旁边还有一个空座。
李响上(发现自己的座位在病人区):我不坐这儿。
护士:怎么了?
李响:我是列席。
护士:好吧,那你作我旁边。
李响搬着椅子,坐在护士身边。
护士(巡场):好,会诊开始。谁先来?
三哥们此时很平静,完全像个正常人。
护士:领导,你做个表率。
领导点点头,站了起来。
(谁演的时候,中区起光,其他地方稍虚。)
领导:我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十八岁参军,二十一岁复原,二十二岁参加工作。二十五岁经人介绍和我老婆结了结了婚。我是一普通单位的保卫科干事。我老婆和我一个单位,她是会计。说起我老婆。(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只要是她的高跟鞋在柏油路上一走,整条街的人都会扭着脖子看。就我不用扭着脖子看,哈哈。
白兰度起,装老婆。
领导(依旧幸福):刚结婚那会儿,我们的感情别提多好了,什么梁祝,跟我们一比那都是冰凉。每当下班的时候,我都跑得飞快,去车棚拿出我的永久牌自行车,在单位门口等她。
白兰度扭着上。
领导按铃。
白兰度(扭身,作女声):臭流氓。哎呀,你怎么在这儿呢?
两人上自行车。响起电影《甜蜜蜜》的音乐。
一段形体。
领导(回头):嘿嘿,老婆。
白兰度:老公。
领导:老婆。
白兰度:老公。
领导:老婆,我爱你。
白兰度(害羞,锤打领导的后背):哎呀,讨厌讨厌。
大夫:可以了。
领导:我们那时候,就是这样的。回答家里的时候,我们是夫唱妇随。我做饭。
白兰度:我洗衣。
两人作干活状。
领导(忽然停住):老婆
白兰度(也停住):老公。
领导:老婆
白兰度:老公,哎饭糊了。
领导:当时我就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我想我这一生,就是这样简单而幸福着。三年后,我还是老样子。下了班,我还是在单位门口等她。
白兰度走过。
领导按铃。
白兰度没听见。
领导:老婆。
白兰度还是没听见,继续走,(口技),上了一辆汽车,飞驰而去。
领导在后面傻了。
领导:回到家里我继续做饭,我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可是直到深夜,老婆她才回来。
白兰度上。
领导:老婆。
白兰度(一甩头发):老公。
领导:哎,老婆。
白兰度:我们离婚吧。
领导:她为什么突然要和我离婚呢,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幸福抛弃呢?第二天我跟踪之后才发现,我老婆她居然在外面有人了。那个他就是我们单位的领导。
某某戴眼镜作领导状上。
白兰度急忙依偎过去。
某某故作姿态,回避,白兰度急忙尾随着。
某某看四下无人,招呼。白兰度急忙过去,挽住手臂。
某某:达令。
白兰度:哈尼。
某某:达令。
白兰度:哈尼。
领导在一边看得捶胸顿足,羞愤难当。
领导: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狗男女。我咽不下这口气,我饶不了他们。我不出这口气,我还叫男人。我偷拍了他们的照片,我拿上家伙。(揣上螺丝刀)我他妈找上门去,手起刀落,我一个五尺高的汉子,我他妈一命换一命!(此时来到领导的门前)
某某作领导状,在批阅公文。
领导:你!
某某:哦,你来了。坐坐,(举举手中的文件)稍等啊。
领导(愣住):哦。
坐下。
某某:别客气,自己倒点水喝。
领导(看着,有些茫然):哦。
倒水。
某某:帮我也倒点。
领导去倒水。
某某:把那个递我一下。
领导递过去。
某某:谢谢。
领导:不客气。
某某:稍等啊。
领导:好的,您忙。
某某:你找我什么事?
领导:我找您算帐。
某某:算帐,算什么帐目?
领导:算……
某某:稍等啊。
领导(茫然的点点头,跳出):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要来捅人的吗?我不是来……可是我一进门看着他坐在那里,那种协调的气氛,那掌握一切的气场,那运筹帷幄的手势,那属于领导的味道,我,我感到,我被他征服了。我感到我被这种能够领导别人,掌握别人的权力征服了(可以唱《征服》)。这个时候我突然想,我就算杀了他,自己也活不成了。可是如果我智慧一点,说不定,就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领导走到某某面前。
某某(抬起头):你刚才说找我什么事?
领导(拿出照片):这是谁啊?
某某(看着):男的是我。
领导:女的呢?
某某:女的……
领导:女的是我老婆。
某某:啊?稍等!
起身关门。
某某:您说。
领导:你说怎么办?
某某:那得看您想怎么办?
领导:我想……我想我们得老科长,最近身体不太好了,工作能力也跟不上时代得进步了。
某某:所以你想……
领导:该你想了。
某某:明白。
迅速写就一张纸条,递过领导。
某某:你拿着这个去人事科,把这个交给人事科长,下个月,你就是科长。
领导(看着点点头):字不错。
某某:那里那里。
领导:谢谢。
某某:应该的应该的。
领导高高兴兴的回到家。
白兰度等着他。
领导:老婆。
白兰度:干什么?
领导: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了。
白兰度:那又怎么样?
领导:那我就能让你离不开我。
白兰度:怎么回事?
领导(把纸条给她):从明天开始,我也是领导了,我是科长了。这下应该能满足了吧。
白兰度:你怎么弄来的?
领导:我去找他了。他害怕了,我就是科长了。
白兰度:你……我看你简直是……老太太靠墙喝粥……
领导:怎么说?
白兰度:卑鄙,无耻,下流!
领导: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
白兰度:没用的。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领导:什么没用?我已经是科长了。你不用离开我啊?
白兰度:你永远也赶不上人家。
领导:为什么?我还有上升空间啊,我还能向上升啊。
白兰度:你能升,人家也能升啊。你是科长,人家已经是局长了。等你是处长了,人家已经是厅长了。等你是局长了,人家就是部长了。
领导:啊……
白兰度:所以是没用的。
领导一听,双手捂住了头。
白兰度: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说着下。)
领导:什么是没用的?是美好的生活,生活的幸福,还是权力。原来我的生活是幸福的,美好的,可是因为权力,我一切都没有了。幸福,权力(双手比着)。权力是最有用的。可是,在我没有得到最高的权力的时候,我不能拥有幸福,家庭,爱情。于是,我想明白了,在任何地方,我都是最有权利的人,在任何人面前,我都是领导。
某某上。
领导(带着病态):哎,小鬼,过来。我得给你讲讲。这个生活问题,啊一定要注意。
某某:神经病。(下)
白兰度上。
领导:哎,这位女同志,看见上级,怎么不打个招呼啊。
白兰度:神经病!(下)
领导:我发现这样之后,真的有效果,他们都认识到了要和领导保持距离,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在后来我就到了这里。
大夫:这个病人,经常认为自己是领导,迷失在这种身份之中,属于重度妄想症,于两年前入院。
领导(环视一圈):我还是我,到那里领导是不会变的。(甜蜜蜜的音乐起,恢复正常,略带伤感)可,我有时候会想,想起从前,想起那段平常的日子。我真的想回到过去,可是回不去了……
护士上来安慰,搀扶他下去。
领导一本正经的握手。
大夫带头鼓掌。
所有人鼓掌。
领导(双手虚按):好,好,好,我的就到这里。下面,小白你来吧。
护士(向李响):怎么样?
李响:挺好的,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被别人抢过老婆。
护士:虽然经历不同,但是你看,领导说完之后,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和从前有了不同,至少在一瞬间,他想到要回到从前,他自己也已经知道,想要那种幸福了啊。
李响:我不想回到从前!
护士:好好,接着看吧。
白兰度上。
白兰度:我是八零后生人。在我的世界里面有两件事情最重要,电视和网络。这两件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最重要,那就是明星。这是个明星的时代,是只属于明星的时代。名就是everthing。我看电视,只看明星演的电视剧,我看新闻,只看明星的八卦新闻。我上网,上面不是明星和想变成明星的人。
我最爱看的就是明星获奖后的感言。我听过最精彩的获奖感言就是那位明星的感言,他是这样说的:(随手抄了领导的大茶杯,作奖杯状举起,先抹了把眼泪,然后用港台普通话说)谢谢,谢谢,谢谢,真的很谢谢啊。拿到这个奖,真的很感动,真的很激动,真的很冲动,真的很想动啊!谢谢cctv,谢谢chinav,谢谢所有的v。谢谢我的经济人,谢谢我的经济公司。谢谢我的爸爸,谢谢我的妈妈,谢谢我的爷爷,谢谢我的奶奶,谢谢我的外公外婆,谢谢大姨二姨三姨四五六七八姨。谢谢我的123456789舅舅。
大夫:行了行了。
白兰度:最后,我想谢谢我的歌迷朋友,谢谢我的影迷朋友,我的粉丝团,我爱你们!(飞吻,亲茶杯。)
大夫:好了,好了。
白兰度(跳出):最开始,我想作歌星,可是老师说我五音不全。我想作个舞蹈明星也不错吧,老师说我罗圈腿。(摆了一下)我想作偶像明星,老师说我颧骨太高。于是我下定决心,我要学表演,我要做实力派明星。于是我打点行装,报考最好的表演学校,可是初试就被刷了。可是我的明星梦,并没有改变。我自学,我看书(拿出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我苦练声台形表。同时,我不停的见剧组。我想世上本没有明星路,想的多了,也就有了明星路。
领导上,作副导上。
白兰度:副导,副导,副导。
领导:行行行,听见了。
白兰度:这是我的简历。
领导(接过,看也没看):你哪毕业的?中戏,北电,上戏。(问一句,白兰度摇摇头。)
白兰度:副导,我是自学成才。
领导:哦,了不起。那我看看你的表演吧。
白兰度:好,我已经准备好了。
领导:你给我演个猩猩吧。
白兰度演。
领导:怀孕的猩猩。
白兰度演。
领导:怀了孕还发了情的猩猩。
白兰度:一般来说,怀了孕,是不是就不会发……
领导:你演不演?
白兰度:演演!
白兰度想,演出来。
领导: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白兰度:哎。
满怀信心的走了。
领导下。某某坐在领导的位置上。
白兰度:副导,副导,副导。
某某:好好,听见了。
白兰度:您好,这是我的简历。
某某(接过,看也没看):你哪毕业的?中戏,北电,上戏。(问一句,白兰度摇摇头。)
白兰度:副导,我是自学成才。
某某:哦,了不起。那我看看你的表演吧。
白兰度:好,我已经准备好了。
某某:你给我演个狒狒吧。
白兰度演。
某某:怀孕的狒狒。
白兰度演。
某某:怀了孕还发了情的狒狒。
白兰度:一般来说,怀了孕,是不是就不会发……
某某:你演不演?
白兰度:演演!
白兰度想,演出来。
某某: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白兰度:哎。
满怀信心的走了。
白兰度:副导,副导,副导。
领导:行行行,听见了。
白兰度:这是我的简历。
领导(接过,看也没看):你哪毕业的?中戏,北电,上戏。(问一句,白兰度摇摇头。)
白兰度:副导,我是自学成才。
领导:哦,了不起。那我看看你的表演吧。
白兰度:好,您是让我演猩猩还是狒狒。
领导:不,演猴。
白兰度演。
领导打断
白兰度:您是让我演怀孕的猴。
领导:对对对。
白兰度演。
领导打断
白兰度:您甭说,是演怀了孕还发了情的猴。
领导:对对对,真懂事。
白兰度演出来。
领导:好了……
白兰度:回去等通知吧。
领导:哎,对对对。
领导下。
白兰度(跳出):就在我以为我的明星梦快要破灭的时候,一天我满怀失落之情,在街上观察生活的时候,我忽然在一个电线杆上发现了一个招聘演员的小广告。
某某上演电线杆,手上沾了一张小纸条。
白兰度(扯下来,念):招聘演员。年龄,性别,学历,形象,统统不限。只要你对表演有最真挚的追求,对演艺事业有巨大的热情,那么这个机会就属于你,赶快来吧,一旦录取,即刻进组,配备国际名导,超一流投资。马上实现你的明星梦想。(感动)这难道是我终于感动了上天了吗,所以他才发给我福音。马上就去。
领导上(之前的副导都是傲气凌人,这个却和蔼亲切,平易近人)
白兰度:副导,副导,副导。
领导:哎,哎,哎。来了。
白兰度:这是我的简历。
领导(仔细观看):好好。
白兰度(低声):我不是中戏,北电……
领导(大声):自学成才,好啊,要得就是这样的人才。
白兰度:副导,不会再让我耍猴了吧?
领导:不用,不用。我一看你就是五个实力派,十个偶像派!
白兰度: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是演技派的?
领导:嗨,我是副导嘛。我阅人无数,这点眼光没有,我还是副导吗?
白兰度(可怜巴巴的):你知道,我从前受过多少委屈吗?
领导(拍着他的后背):都明白,到了这儿,你就是找到组织了。
白兰度:谢谢。谢谢!
领导:我觉得你的形象和气质,很符合我们正在筹备的这个戏的男主角。
白兰度:真的?
领导:这样吧,明天我就能安排你进组。今天,你先把手续办了。
拿出一叠纸。
白兰度:这怎么办啊?
领导:你把费用交了,就算是办了。
白兰度:什么费?
领导:你有多少钱?
白兰度:啊,我……这是我下半年的房租钱。
领导:都拿来吧。
白兰度:够吗?
领导:你还有吗?
白兰度:没了。
领导:够了。你今天回去好好洗个澡,理个发,明天来这里进组。
白兰度:好勒。
转了一圈,回来时,同样的座位上,换成某某拿着一个窝头把玩着。
白兰度:副导,副导,副导。
某某(态度也是很好):请进。请问你找谁?
白兰度:我找副导。
某某:我们这里没有副导。
白兰度:我昨天来这儿的时候,这里明明是剧组啊。
某某:昨天是昨天,今天不一样了。你作传销吗?
白兰度:传销?
某某(拿出窝头):这是我们的拳头产品。你可以坐下来,我给你讲讲下线的故事。
白兰度(跳出):这时候我明白我被骗了。还不如侮辱我呢,那至少是真实的。现在让我觉得我的明星梦彻底的搁浅了。我该怎么成名呢,我想开个百家讲坛,可是我不会瞎白话。我揭露潜规则,我又没有录像带。我想一夜成为网络红人,我又没有三S。我没了钱,只好在车站扛大包。这时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走过来。
领导(化妆后):哎,那个谁,你想演戏吗?
白兰度(惊呆):你是谁?
领导:我是副导啊。
白兰度欲跑,被领导抓回。
白兰度:你不是谁派来玩我的吧?
领导:是派来的,但不是玩你的。
白兰度:救命啊。
领导:别误会,我是国际大导假磕巴派来的,
白兰度:磕巴?
领导:假磕巴,这是一种电影语言,说了你也不懂。我们现在想筹拍一个《四川好人》,男主角就需要你这样的民工。
白兰度:我是一个演员。
领导:对,到时候你就是演员。现在你是民工。
白兰度:我本来就是一个演员。
领导:好好,你愿不愿意去?
白兰度:还需要我(摆造型)耍猴吗?
领导:耍什么猴?现在就走吧。
白兰度(跳出):那时候,我觉得这灰蒙蒙的天,一下子就亮了。本来搁浅的明星梦,好像搭载了神六的发动机,一下子又可以直飞上青天了。从那天开始,我就被关了起来,和一些民工同吃同住同劳动,不许洗脸,不许刷牙,不许刮胡子(边说边往自己脸上化妆),更不许洗澡(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我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副导来接我,结果却在电视上看见了《四川好人》开机仪式的电视直播。
领导和某某上,领导坐着,某某坐着抖腿。
现场闪光灯闪成一片。
领导(去胡子,戴上一个大墨镜):这是我童年的一个梦想,这个片子有关我的童年记忆。这次为了我的梦想,我有幸请来我小时候的偶像,贱哥参演。一定会让我和大家满意。
某某带墨镜,嘴里叼着牙签,挥挥手,又翘着二郎腿坐下,继续抖腿。
白兰度:这是怎么回事?我没刷牙,没洗脸,没刮胡子,还在这里体验生活呢?可是男主角已经成了别人,我再也呆不住了,直接跑向现场。
白兰度(来到现场,气喘吁吁):导演,导演,导演。我来了。
领导(摘下墨镜):你是……
白兰度:我一直都在体验生活啊。
领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让他进来的?
白兰度:我是男主角啊。
领导:什么,男主角是贱哥啊。
某某腿抖得更厉害了,向他挥挥手。
白兰度:可是,副导告诉我,我是男主角,我已经体验了半年的生活啊。
领导:来人,请把他带出去。
冲着镜头笑着。
白兰度:可,可我就是男主角啊!
领导:来人,这是个疯子。
白兰度:我是男主角!
领导:疯子。
白兰度:我是……
领导:把他带下去。
白兰度(自己模拟被带下去):我是男主角,我是男主角啊。
白兰度自己摔进光区。
白兰度:我是男主角,我是演员,我是大明星。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别人给机会,我就是男主角,我要我生命的每一天都在表演。
某某上。
白兰度:哎,这位观众,你有时间停下来,看我演一段戏,孤独的猩猩。
某某:神经病。
领导上。
某某:哎,这位观众,你有时间停下来,看我演一段戏,绝望的猩猩。
领导:神经病。
白兰度:当然,观众也不都是这个样子。我在大街上演,有的时候观众还很多,会被围观。有时候没有人,我就演给路灯看,演给汽车和广告牌看,哎呀,这一类的观众好热情,瞪着亮闪闪的眼睛看上一整夜,我就只能整夜的演,早上的时候还会来一个新观众,哇,他好大,他登场的方式好隆重,他叫太阳。这样的演出很累,一天我晕倒在舞台上,就被送进了这里。
大夫:这个病人自称白兰度,是已故好莱坞著名演员。模仿表演欲望超过正常尺度,幻想自己是某演出的男主角,属于极度臆想症。于一年半以前入院。
白兰度:我特别喜欢这里,在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的表演,我的梦在这里好像插上了翅膀永远也不会停。我就是这里的super star。可是,却从来没人给我喊一声“卡”。但有时候,我也真的有点累了,我想……演演我自己。
大夫带头鼓掌。所有人鼓掌。
护士看着李响。
李响有点受触动,同情的目送白兰度回座位。
李响(看护士):看我干嘛?(装)这人,太脆弱了。
护士:你不觉得你和他很像吗?
李响(笑):我和他?别逗了。
护士:你偏执的时候就和白兰度很像。
李响(急):你要是这么说,我就走了。
护士:好好,不说。继续看。
某某上。
某某:我不知道我是谁了。年龄,姓名,性别,籍贯,这对于一个职业骗子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你的年龄,姓名,性别,籍贯都是要看你这次的任务需要而定的。
大夫:我们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们就需要知道你为什么会骗人。
某某:谁说我会骗人了?我从来不骗人。说起来,我倒是记得,我总是被骗。
大夫:好。
某某进入刚进城的状态,拿着一个牌子,上写求职两个大字,身边放着一个大旅行箱。
白兰度和领导上。
领导一拍他肩膀。
某某(看着领导走,低头看名片):哎,我不买打折机票。
白兰度已经偷偷拎走了他的箱子。
某某(回头):哎,我箱子呢?
瞪起无辜的双眼。
某某转而又上,举牌,拿箱子,同上。
白兰度和领导上。
白兰度蒙住某某的双眼,说:猜猜我是谁?
某某:你谁啊?
白兰度:猜猜我是谁?
某某:我不知道啊。你放开啊。
领导偷偷拎走箱子。
白兰度放开他,迅速走开。
某某(找不着人):谁啊?(低头发现箱子又没了)我箱子呢?
某某转上,举牌,拿箱子,同上。
白兰度演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上。
某某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看着。(音效)
白兰度擦着眼泪,就要向马路上冲。
某某注意着,上前一把拉住: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白兰度:我要上马路,我要让汽车撞死我。
某某(急):哎呀,可别啊,人固有一死啊,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啊。
白兰度: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某某:千万不要,我刚来这儿都丢了好几回箱子了。都没什么想法,你干嘛要死?
领导偷偷将箱子拎走。
白兰度:你干嘛?
某某(一愣):我是想……
白兰度:放开,吃什么豆腐。讨厌,臭流氓。
甩开他,扭达着走了。
某某:哎?你……(回头)我的箱子呢?
哭。
某某(跳出):我的箱子让我明白一件事,就是说人是不值得相信的,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如何去欺骗。骗不仅仅是一种手段,更是你必须的本能。嗯,我来了,我明白了,我学会了。
某某翻转牌子,后面写着招聘。
领导上,交钱给他,下。
某某扯掉一层,变成传销。
白兰度上,递给他更多的钱。
某某撤掉一层,变成融资。
领导上递给他箱子。
某某(放下牌子):够了,足够了。我的箱子又回来了,而且装满了钱。没多少,反正这一辈子是够了。我买了套象样的房子,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一个人住,只有一个老头,来帮我打扫房间。请注意,我不请年轻人,凡是有生命力的就有欲望,有欲望就会变得和我一样的明白。
领导化妆上,风烛残年的模样,打扫。
某某:这个老头来我这里半年了,一直都没什么,我过我的平静日子,他老老实实的干活。可是最近发现来了一个年轻人,他们总是压低了声音,好像是在争吵着什么。年轻人走了之后,老头就很沮丧,愁眉苦脸的。
同时,白兰度和领导演。
某某:我看着他一天天的越发苍老,背越来越驼,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那愁苦的表情也让人揪心。我突然十分的好奇,特别想知道为了什么。(叫领导)哎,你过来。
领导:哎,老板什么事?
某某: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愁眉苦脸的。
领导(着急):哎呀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改,一定该,一定不影响工作。
某某:我没说你这些,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了?
领导: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干。
某某:行行行,你就说罢。
领导: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某某:你要不说,我现在就解雇你!
领导叹了口气。
那年轻人是你什么人?
领导:哎……他是我儿子。
某某:你们怎么回事?
领导:他是有点事。
某某:我说你怎么那么费劲啊,让你说就痛痛快快的说。
领导:那我就说了。儿子想出国,他来找我要钱,我没钱(抹眼泪)。
某某:哦。
领导:老板,你说我六十多岁了,什么都经过了,什么苦都受过了,可是就是没钱。可眼下就到这年月了,没钱寸步难行,辛苦了一辈子,儿子都看不起你,您说,这叫人心都碎了好几半。哎,不说了,不说了。(欲走)
某某:哎,你站住,你儿子出国,要多少钱?
领导:真的不说了,有些事不想,还能多活两年。
某某:五十万?
领导:哪要那么多,就三十万。
某某:你连这点钱都没有啊。
领导哎了一声,想走。
某某:我给你。
领导(一愣):我说我不说,您非让我说。我不要。
某某:我不让你还!
领导坚决的摇摇头,走开,扫地。
某某(看着):我看着他,有点无可奈何,这钱要是我,我就要了。这老头还真是纯啊!不过,既然我有能力,是不是就不应该看见人为钱犯愁。
领导(回头):老板,今天活干完了,我先走了。
某某:你过来。
领导过来。
某某(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是四十万,你拿走。
领导一愣,向后退,摆手。
某某:就你拿着,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要,我现在就解雇你。
领导还是摇头。
某某(不乐意了):我拿出了,可就不能收回去了。
领导(落泪):大好人啊!
某某(塞给他):拿着吧。
领导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接过 ,颤颤巍巍,念念叨叨的下。
某某(琢磨):其实有时候骗钱不痛快,花钱才痛快。(表情变了)可是,第二天,那个老头没来,第三天,还是没来。直到一个月的一天,我来到一个咖啡厅,我突然看见了那对父子。我立即就过去了。
领导和白兰度换了装束,坐在那里优哉的喝着咖啡。
某某(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领导(抬起头,白兰度站起来,被他按住):唉呦,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小兄弟。
某某:说说吧,怎么回事?
领导(一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应该算是同行。
某某:同……你是个骗子!
领导举杯示意,微笑点头。
某某:你还带着儿子出来混?
领导:见笑,这是我的小徒。
某某(咬牙切齿):可以啊。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花半年时间在我家,就为了那点钱呢。
领导:过程最重要。小兄弟我得说,你在我这儿,那就叫没入行。
某某:什么?
领导:你是以事骗事,以事骗钱,根本不算骗人。什么是人,你得在爱恨情仇上着手,才算真的骗人。我跟你要钱了吗,没有,你硬塞给我的。我要三十万,你给四十万,这就是骗人。你认栽吧!
某某(缓缓后退):从今以后,我就不明白了。从我什么都相信我被骗,从我什么都不相信去骗人,就那么一会儿,我就相信了那么一会儿,就又骗了。那什么才是真的,那我是真的吗。我是谁?我的名字是真的吗,我的身份证上写的是真的吗?
白兰度上。
某某(拉住他):哎,我是谁?
白兰度:神经病。(下)
领导上。
某某(拉住他):你说我是谁?哎你别说,我不信。
领导:你丫神经病吧。
某某:我问着问着,就来到了这里。
大夫:这个病人心中缺乏起码的安全感,并且迷失在自我欺骗的逻辑中,是一种典型的焦虑不安症候群。
某某:这里的人,同吃同主,相对集中,与外界比较隔绝,交流渠道少,最适合开展传销事业。我一直都没有停止发展下线。其实我一直都在等,等一次机会,让我全心全意不计后果的相信一次。
大夫带头鼓掌,所有人鼓掌。
李响不住摇头。
护士:你干嘛?
李响:他还是不明白,干嘛要去相信,保持这个状态,才不会受伤害。
护士:你是这么看的。
李响:你觉得有劲吗?
护士:怎么了?
李响:你找这几个歪瓜裂枣,还在这儿给我编讲故事。你觉得有劲吗?特别是这个,你还煞费苦心的给我也凑上一个被欺骗的,你就是让我自发的感动一下是不是?这就是你的目的是吧?我跟你说,我谢谢你,我不觉得感动。(欲走)
护士(拉住他的手):你答应我听完的。
李响:还有谁?
护士:还有慧芳阿姨。
李响:唉呦,一老太太,跟我挨得上吗?
护士:你答应的。
李响:好好,我听,你让她快说,不过你什么也别指望。
慧芳抱着她的花上,站在中间。
大夫:刘慧芳。
慧芳反应过来,将花放了回去。
大夫:刘慧芳,你可以开始了。
慧芳:今年是我儿子的本命年,
李响(有些不安):这老太太的儿子也进来了?
护士:你难道想发言?
李响:不是……,那又关她儿子什么事?
护士:听下去。
慧芳:我男人死得早,他是长途车司机,死在路上。我儿子根本就没看见过他爸爸。我还记得那时候,他不停的问我,爸爸是什么东西。(笑)我就跟他说,爸爸不是东西,爸爸就是你没了的那个。(哀伤)我觉得我其实欠我儿子太多,我想是不是我的命硬,克死了男人,但我千万不能克着我的小宝,我的儿子。我没什么本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让小宝过得更好。我只是什么都舍得。
李响有些不屑。
护士看了他一眼。
慧芳: 那个时候我记得大街上刚有棉花糖,小宝想要,他真的很想要,我就把自己的头发剪了,换了棉花糖。只要小宝觉得甜,我也就是那么甜。
李响忽然很不耐烦,想要站起来,又压着自己坐了下去。
护士:你怎么了?
李响:没事。
护士:棉花糖小朋友都喜欢,你和你兄弟……
李响:(暴躁的)没有!
护士没有出声。
慧芳:我这一辈子,说话都没说过上句,可是我却偏偏的拼过一次命。那是我儿子念小学的时候,他放学回家,我看见他脸上居然鲜红的一个巴掌印,我一问,是他们体育老师打的。我本来就没本事,没让儿子去好学校,可是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儿子,我找上门去,揪住那混蛋的衣服,死也不放开,我问他,你凭什么打我的儿子,你凭什么打我的儿子。
李响猛的站了起来,喘息不定的样子。
护士:你怎么了?
李响:我没事,我听不下去了。我想走。
护士:是不是你也为你兄弟拼过命,是不是类似的……
李响:没有。
护士:我看有,你有什么就要说出来。
李响(大喊):没有!没有!我就是要走!
护士:你没想起你的兄弟,为什么这样?
李响:不为什么!
护士:没有原因,就听下去。
李响看着护士。
护士:你答应我的。
李响长出了口气,坐了下来。
慧芳:儿子慢慢的长大了,他懂事,一直都很努力,可是他总是不开心,这些也都是因为我,我不能让他觉得有什么开心的事。他没上上重点中学,高中也是普通的。我欠他太多。我想跟他说,儿子,妈妈欠你这些,恐怕还不上了,来世来世……我又不敢跟他说,怕他多想。他考上大学了。
护士(对李响):你和你兄弟上过大学没有?
李响来气,但压了下去。
慧芳:小宝毕业了,开始工作了。我松了口气,以为我可以不给他任何负担了,他可以去找他的幸福了。可是有一天,儿子忽然回来。在我面前一根根的抽烟。抽烟费钱,我不知道小宝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也没问这些。我想,可能出什么事了。
李响不安的扭过身去。
白兰度上,他饰演小宝。坐在一边,不停的抽烟。
慧芳(很担心的):小宝,小宝。
白兰度不说话。
慧芳:有什么事,你跟妈说啊。
白兰度还是不说话。
慧芳:妈这儿可有件高兴事,咱们这片老房子动迁了,要给咱们一套新房。
白兰度(抬起头):几室?
慧芳:咱们的房子本来也不大,……一室。
白兰度又沉默了。
慧芳:小宝。
白兰度(踩灭烟):妈,我要结婚了。
慧芳(一愣,有些诧异,有些开心):真的,没听你说过啊?
白兰度: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我们……她怀孕了。非得结婚不可了。
慧芳:那我们的新房不正是要下来了吗?
白兰度:妈!
李响站起身,欲走。
护士(拉住他):你去哪儿?
李响:我真的听不下去了,你别让我听见这样的事,行吗?
护士:什么事?你没听就知道了?
李响(惨然一笑):什么事?这种时候别有事,只要是有事,那就是最让人伤心的事,那就是最他妈不能接受的事。
护士: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响:嗨,人嘛。
白兰度:就一间房,怎么结婚啊?
慧芳:啊?
白兰度:那一间房,我们结婚了……
慧芳:啊。
白兰度:那您住哪?
慧芳:啊!
白兰度:她,她就一个条件,一定要有房结婚才行。妈,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您说,我,我现在,我就觉得北京城这么大,就我最没本事,最无能。你没这份本事,你别找事啊。(打自己嘴巴)叫你穷,叫你贱……
慧芳(急忙拦住他):小宝。
白兰度:妈!
慧芳(慢慢坐下):那我回老家?
白兰度:咱们还有什么亲戚啊,爸死了,这几十年谁都没上过门啊。
慧芳:那我出去住。
白兰度:您租房啊?哪来的那多余的钱啊?
慧芳:那我,那我去敬老院?
白兰度:那不还是一样,那里也是要交钱的。
慧芳:小宝,可把我难住了。我该怎么办啊?
白兰度:我倒知道一个地方,供吃供住。
李响(跳起):你给我闭嘴!
护士(拉住他):你干什么?
李响(怒):你还看不明白,这个儿子,马上就要出卖他的亲娘了!为什么,为什么,人这一辈子,谁都不用容易,为什么偏偏就要有这么多操蛋的事,有这么多操蛋的人!而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活生生就活在你身边。为什么你的一切,你的生活,你的幸福,你的感情,你的他妈的能够属得上得什么东西,都要和这些鸟人搭上关系,好像没有他们他妈的就活不了似的!
慧芳:啊,那是什么地方?
白兰度:精神病院。
李响(欲上前):闭嘴,闭嘴,闭嘴。你这个混蛋,你居然这么说!你他妈还是人吗?
护士急忙拉住他。
慧芳:可是我没疯啊!
白兰度:嗨,装疯还不容易吗?
慧芳:装疯进精神病院?
白兰度(急):妈,你放心,妈,您同意吗?
李响(冲了过来):你不能答应他,你千万不能答应他。我告诉你,你答应了根本就不会有好结果。这根本就是出卖,你好好看看他,你看着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想你是他什么人,你见过黑心没有?你把他心挖出来,看看那是什么色!
慧芳:好吧。
李响:啊?你怎么答应了?你为什么答应了?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他这就是抛弃了你,他不要你了!你再想想,千万不要以为你们是母子,相依为命,就能用这样的事情考验?没有好结果的。这就是人,无论他是你什么人,只要他是人,他就一定会让你绝望的!
白兰度:您放心,只要难关过去,我一定把您接出来!
李响(表情扭曲):接我?你放屁!你会来吗?你来了吗?你电话为什么关机啊?你把公司的钱都拿哪去了?啊,你想过没有,我是你的什么人啊。我是你的兄弟,我们是亲兄弟啊。三天,三天,三天就要了我一辈子的命啊!
李响说着厮打白兰度,白兰度惨叫,跑。李响追。
慧芳(拦住,把白兰度藏在自己的身后):你凭什么打我的儿子?
李响: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个混蛋把你卖了,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慧芳:不许你伤害我的儿子!我会和你拼命!
李响(笑):你别装了,你不恨他?你现在最恨的就是他!
慧芳:恨,最开始当然恨!(叹了口气)
李响:就是恨,恨……
慧芳:后来就不恨了。
李响:啊?为什么不恨?
慧芳:我为什么要恨?
李响:恨他毁了你的一切,你的理想,你的生活,你的幸福,恨他在那一刻根本不想你和他之间的感情。更要恨的是我们自己,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为什么要把他当成最亲的人,恨我们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不能在这个简单而冰冷的世界里,也那么简单而冰冷的活下去。恨我们自己为什么那么幼稚,为什么不肯定象名利权那样实际的对人的绝对的诱惑,还要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慧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响(笑了):不这么做,还能做什么?只能恨他们,恨一切,恨所有,恨我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脑子,还能想起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慧芳: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李响:你还没明白吗?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慧芳:其实我在这里,心里面一直也是不平静,也一直在想,我觉得应该给自己一个希望。
李响:那还有什么希望?除非去死!
慧芳:不,我可以原谅!
李响:原谅谁?
慧芳:原谅他,也原谅我自己。
李响:什么?
慧芳:我原谅了他,我的孩子,我就可以这样想,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他会来接我的。我也原谅我自己,我真的很爱我的儿子,他终会感到最爱他的就是终会原谅他的母亲,他会来的。这就是我的希望,他让我翻过从前,开始现在的生活。
大夫带大家鼓掌。慧芳下。
李响在台上。
李响:那是你,我绝不,我绝不原谅!
护士(过来):人人都是如此。人人都会犯错,你为什么不原谅他?
李响:就算我能原谅他,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护士:你为什么不肯原谅自己?你看领导,他不愿原谅自己没有得到最高的权力,他疯了。白兰度,他不能原谅自己没有作成真正的男主角,他也疯了。某某,他也不能原谅自己被别人欺骗,他疯了。难道你想变得和他们一样,一个真正的疯子!
李响:我和他们不一样!
护士:没什么不一样的。原谅自己,也就能原谅别人,才能让自己的生活继续,学会谅解,这才是人的情感。
李响(大喊):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李响变得极其暴躁,三哥们看着上前。
白兰度:这是会诊,你不要闹!
三哥们想要围住李响。
李响(猛的将三人推开):滚,滚!我不想听!
大夫:病人请注意你的情绪,该吃药了。
护士上前,掏出药片递给李响。
李响颤颤巍巍的接过,慢慢的送向嘴边。
护士(轻声):李响,你别吃,你别吃。你要做个正常人。
李响药到嘴边,看着护士。
护士: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回正常人。
李响松开手。药片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护士(欣慰):放开就好。(象抱孩子一样,抱住他)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李响止不住的哭泣。
护士:哭吧,哭吧。明天就是全新的了。
收光。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
长沙唱区主持人李响,评委由杨二车娜姆、斯琴格日勒和音乐人沈黎晖组成;成都唱区支持人谢娜,评委黑楠、杨扬、朱桦;广州唱区主持人唯嘉...
2007-04-06 19: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