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批评应该是尖锐的、鞭辟入里的,还应是温厚的、劝一讽百的?我真的觉得王晓京先生应该耐下心来,虚心倾听闵先生的指教,不是反唇相讥;而真正的艺术所营造的颠峰之美,可能为个别人遗忘,却早已获得一种艺术史上的生命永恒,“过气”之说不免浮薄。闵惠芬的批评当然也可以讨论,她那种没看演出就横生指责的做法,也有点儿像前几年王朔对金庸的痛批,但她一批再批女子十二乐坊,会是因为嫉妒王晓京的成功和女孩子的美貌么?
美不是错误,美女亦无可指责。古今中外的艺术史上,不同的艺术门类,都不会忽视表现美女或以美女来表现,不会忽视“美女经济”。美女常常会是摇钱树,但很少是艺术自身。女子十二乐坊所选女孩儿,既是美女,又是在艺术上有专修专擅的美女,实非易易!问题在于:她们的“乐坊之路”通向哪里?是在演奏上更为精专? 还是在拿捏身姿、演练程式、宜嗔宜喜之同时,渐渐远离曾苦修的技艺和乐感?
就像时下美术界的一个流行词汇叫“读画”,我们对“看音乐会”也并无异议了。音乐从来都不排斥“看”,但就其艺术属性来讲,应是以“听”为第一位的。否则便不会有阿炳,不是吗?
三 又见跟风,又见仿冒
今年的“春晚”,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千手观音》一枝独秀,我就预先产生了对跟风和仿冒之作的恐惧,果然,各种各样的“千手观音”络绎而来,看得人大倒胃口。
令人同情的还有女子十二乐坊,声誉刚起,批评随起,诉讼亦纠缠不去,更可怕的是跟进者如雨后春笋,什么川版“女子十二乐坊”、“美丽音符女子乐团”、“民乐女子五人组”……共构成一时之盛。怎么办?我们看到老江湖的处变不惊,看到王晓京自己的当仁不让,先是从两院附中挑选了一些十三四岁女生组建“小女子十二乐坊”,又打出“半打玫瑰”,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我想起“文革”期间的“八个样板戏”,被全国各剧种上演,当时叫“改编”或“移植”,字幕上要打上原创人员和首演院团的名字。而今连改编移植这样的字眼也懒得写了,模仿者往往有一百个理由,于是创新与仿作齐飞,西施为东施讪笑。于是市井上流行沾边就算、无理乱搅的准则,曾往牛津大学一游便可自诩博士,邀来几位会弹唱的老者更要号称“古乐”。艺术的仿冒与作伪相差无几,而对创意的仿冒、借创意去仿冒,都是当前的大弊。
我们今天怎么了?
中华民族所崇尚的艺术创造精神常常被遮蔽,浮嚣自大者熙熙攘攘,仿佛成了时代的骄子。艰难的创新不再为人赞美,跟风与仿冒也不再为人唾弃;一次次的评奖,无数个奖项,被自作聪明者故意混淆的名次,公然的交易与可笑的平衡,对新世纪的文艺繁荣已很难说是一种推动。然中国之大,总有踏实工作的人,总有优秀作品问世,总有能直指时弊的批评者,文化体制改革的大潮已然涌腾,打假的呼声也从商界延展到文坛和乐坛。我们有理由期待一个较为澄澈的大文化格局早日形成。
四 时代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制作
女子十二乐坊是时代的产物,是当代中国文化体制改革的弄潮儿。我还是比较佩服王晓京这位文化经纪公司的掌门人,他的敏锐、决断、投入,和他的文化营销能力,是女子十二乐坊一路走红的重要保障,也为艺术院团的发展提示了一条新路径。搞艺术是需要几分痴迷和献身精神的,搞艺术的营销尤其是这样。
进入新世纪以来,音乐界出现了一批较为优秀的作品,女子十二乐坊应居其一。我们常说的文化产业和文化贸易,都可由女子十二乐坊的发展轨迹找到成例。她既刻意追求艺术上的特色,也时刻不忘对自己的宣传和包装,更重视票房和销售业绩。正由于此,女子十二乐坊在短短的几年中迅速崛起于乐坛,演向日本,演向美国,演向香港和台湾,都获得了美誉;并乘势杀向唱片业,以《魅力》、《辉煌》、《敦煌》在日本屡创佳绩,以《东方动力》连续11周登上美国的排行榜前列。我们一直倡导中国文化“走出去”,倡导要坚守我们的文化版图,扩大我们的文化影响,作为一家不要国家补贴的民营公司,王晓京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我们的时代、改革开放的时代,需要什么样的音乐制作?
更准确地说,是我们的时代应该留下什么样的音乐制作?
时代的也必将成为历史的。站在今天的认识和鉴赏高度上,如何认知传统和创新?如何对待经典和流行?如何既保持民乐之精髓神韵又张扬时代特色?如何在艺术大制作中贯穿人文精神的传承?仍是应该思考的问题。女子十二乐坊之所以为人诟病,原因或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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