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最好的时光》之前,关于侯孝贤的一个段子在戛纳记者之间流传,说的是,几天前他刚到戛纳,吃饭时碰到台湾地区的电视记者,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骂了一通,因为此前有媒体曝出的他和朱天文的三角恋,不爽的他于是一并痛恨起全部记者。
侯孝贤早已年过半百,但依然“愤青”,而且极端,也依然坚持他对电影的梦想。在台湾电影普遍不景气的状况下,他仍然坚持每年拍一部电影,今年他所贡献出的是——《最好的时光》。他说,那并非一些最好的时光,而是过去的时光,因为永远追不回来,所以变得美好。记者于是祝福他和台湾电影能拥有现在的美好,而不是永远追忆。
《最好的时光》里有我的影子
记者:电影里有三个有代表性的年份,其中是否包含了你自己个人的经历?
侯孝贤:第一段的《恋爱梦》是我自己的故事。1966年,我去服兵役前每天去撞球室,一天给那个撞球室的小姐写信,结果她比我先走,那封信被下一个来接替她的女孩看到,她反而对我有了感觉。我就开始给这个人写信,休假的时候还特意去找她。记得那次去的时候,她刚去台中了,于是我追了过去,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第二天一早上我又回到军营报到。第二个故事,我是想讲自由。第三个故事,是我一个朋友女儿的故事,这个女孩早产,患有癫痫病,从小就磕药,后来成了个双性恋,她活得很绝望,随时都可能结束生命。
记者:这部电影中的女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
侯孝贤:你的说法太传统了。因为这是二分法的标准,一些人总会因为生命中某些无法言说的原因,而从事一些职业。她们都是这三个年代中三个非常动人的女人。
舒淇还未成功转型
记者:为什么会选舒淇和张震这两个演员?
侯孝贤:舒淇是最早定的,因为我在《千禧曼波》中和她合作过,当然她对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很感兴趣。选择张震的时候,他正在拍摄田壮壮的《吴清源》,我以为他没空,想不到正好赶上档期,选择他是因为觉得他的演技和舒淇很般配。
记者:与《千禧曼波》中相比,舒淇这次表现如何?
侯孝贤:这一次对舒淇来说难度大了很多,她说她受了很多我的气,你可以去问她。我本人觉得她在第一段里面演得最好,可能是因为秀美这个角色和她本人的气质很像,有点傻傻的可爱。
记者:舒淇本人从《千禧曼波》起有了演技转型的迹象,到了《最好的时光》,她的这个转型有没有完成?
侯孝贤:我觉得她有进步,但还是在徘徊,这次的难度比以前大,她很投入,完成得也不错。但是,你可以看到,她还是在比较本色的那一段表现得最好。
大陆电影未来十年很关键
记者:你认为自己还在坚持拍所谓的艺术电影是不是很孤立?
侯孝贤:这是一个电影的结构问题。从二战结束之后,我们就看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经济先发展,然后文化才跟着起来。台湾地区在上个世纪60年代的时候,一年的产量是300部,商业片是养艺术片的,但同时,艺术片又为商业片提供了一些探索。但是,现在在台湾地区这个现象比较特别,这个互相推动的浪潮断了。
记者:大陆的艺术电影现在也面临生存的困境,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侯孝贤:我认为未来十年对大陆电影来说非常重要,大陆电影必须在这十年内建立起严密的组织机构,否则很快会被好莱坞冲垮的。
记者:怎样建立组织机构呢?
侯孝贤:就是要拍原创的电影,要拍别人无法模仿的,而不是去模仿别人。无论是商业片,还是艺术片都一样。十年之内,大陆电影还不能建立这样的框架的话,会很难。
记者:你是第六次来戛纳,对获奖有多大把握?
侯孝贤:我的《戏梦人生》拿过一次评审团大奖,戛纳选片有自己的标准,他们选完片之后再找评委,评委的构成基本就决定了评选的方向,我们当然要理解这个状况。对我来说,戛纳电影节就是一个电影的大市场,我的片子要卖海外版权,当然要来最大的市场卖,至于得不得奖,那是评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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