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碧眼、红唇,以及被风吹起的白色裙子。玛丽莲·梦露。
她站在钢铁水泥构成的地铁通风口,让风将她的白色裙子掀起,从此地铁变得温暖柔软起来。今天因为玛丽莲·梦露65岁诞辰的关系重新想起她,于是到网路上乱翻看这位“一代性感偶像”的纪念网站,我忽然注意到,玛丽莲·梦露最红的时期原来竟是美国臭名昭著的麦卡锡时期。麦卡锡时期是什么样的年代?迫害共产党的恐怖年代,刑讯逼供的年代,朋友出卖朋友的年代。真是难以想像,在麦卡锡时代的地铁却盛开了全世界最著名的洁白的性感之花。
我似乎找到了让玛丽莲·梦露如此重要起来的一个答案,在坚硬得不可救药的世界里,她抚慰了干涸的内心,让结了硬壳的心灵得以呼吸得以湿润。就像我们曾经那么迷恋邓丽君,是因为我们发现原来有如此柔软的事物存在,世界可耻地坚挺着,而我们获得了可以同它对抗的力量。
我们按照两种逻辑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一种是坚硬的。根据这种逻辑,世界分为有钱的和没钱的、强大的和弱小的、白种人的和黄种人的或者大和民族的;一种是柔软的,它把这个世界分为美好的和丑陋的、善良的和凶恶的、真诚的和虚伪的。恺撒大帝相信前者,他说:“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玛丽莲·梦露遵从后者,她像风中的烛光,“所有人都误解她追逐浮华,可是有谁知道,她还有着纯真的灵魂。”
世界是坚硬的,我们在其中生存,也许不得不需要遵从坚硬的逻辑。比如一份报纸,在残酷的报业竞争中遭遇咄咄逼人的强大对手,可能需要借鉴疯狗的不择手段;边缘部落的张君若想出人头地,可能得相信弱肉强食是永恒的法则。风在这样的世界里不可一世地呼啸,但这样的世界只能永远地沦入黑暗。在坚硬的风中,或者应该小声唱一首歌:埃顿·约翰献给玛丽莲·梦露的《风中之烛》。烛火是脆弱的,但真的能够与黑暗对抗。
玛丽莲·梦露喜欢引用小王子(我最热爱的小说主人公)的一句话:“用心灵去看才能真切地了解一个人,肉眼无法洞悉人的本质。”柔软的风中之烛相信:“如果我不能成为我自己,而是成为另外一个人,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相信这是梦露不得不死去的原因。柔软的性感女神遇到了坚硬的政客,那个无耻的政客,他最常说的是:“不要问社会为你做了什么,而要问你为社会做了什么。”坚硬的词语推动的是血腥的战争。我还记得表现美国民众反对越战的一张照片,一朵柔软的花插在坚硬的枪口,我没见过比这更有力量的对抗。
世界可以继续坚硬,却不能没有光亮。所以在6月1日,想起孩子,想起小王子,想起在今天出生的玛丽莲·梦露,这些柔软的事物。钭江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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