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赛罗》导演访谈

　　AN INTERVIEW WITH DECLAN DONNELLAN    采访/Mark Slaughter   　编译/慧慧

　　剧团为何取名“与你同行” （Cheek By Jowl）？

　　我们希望在演员、观众和剧本之间建立起一种新的亲密关系。

　　剧团是如何开始的？

　　我们第一次巡演的剧目是《村妇》，很幸运地得到了艺术理事会5000英镑的拨款。多年来，我们的巡演计划日益扩大，但我们仍奋斗不息（1983年，有一次我们在3个星期内连演18场，而且是演一场换一个地方）。渐渐地，我们开始在稍大一点的剧院连续演出几个星期。与此同时，艺术理事会的拨款也渐渐地增长。1982年，芭芭拉·马修斯接管了剧团并实行新的管理方式，一直到1998年。

　　“与你同行”有宗旨吗？如果有，它是什么？你们只演出经典剧目吗？

　　我们的宗旨是制作我们“能”做并且“想”做的剧目。在长时间的巡演过程中，一部完美的剧作能够丰富我们，能带给我们惊喜，并且也许还能成为保留剧目。所以，一直以来我们的大部分作品都是经典作品。但是我们也演出新作品，如《家庭至上》、《贝蒂小姐》。

　　你们是怎样成功地做到去国外巡演如此多次？

　　我们经过了很长一段时期。我们第一次出国演出是在1985年耶路撒冷艺术节上，我们演出了《伯利克里》和《名利场》，从此以后，我们的巡演节目逐渐扩大。英国领事馆一直给我们以很大的支持。

　　面对外国观众演出的感觉如何？

　　几年下来，我们发现剧本只是构成优秀戏剧的很小一部分。我的戏剧观点的形成主要来自于1986年在俄国圣彼得堡的那8个小时。现在想想，从某种程度上说，好像我们的部分工作一直都是试图去发现什么是真正的人，而这可以通过观看表演很轻松地去领悟，因为它是超越文化和语言的

　　你只和“与你同行”合作吗？

　　我大约是半年时间呆在“与你同行”剧团。此外，通常再在别处另导一部戏。

　　你们有固定的演员队伍吗？

　　没有。像英国绝大部分剧团一样，演员与剧团只是临时的合同关系。但是，很多演员都定期回来与我们合作。

　　你们怎样挑选演员？

　　我们由演员负责人朱莉娅·郝洛安排演员们试演，然后从中挑选。

　　可否谈谈剧团的历史？

　　最初的17年我们的工作十分紧张，每年都要创作一到两个新剧目，并且还出国巡演。从1998年到2004年，“与你同行”稍稍放慢了节奏，创作了3个剧目，即《无事生非》、《家庭至上》和《奥赛罗》。在这期间我在阿维尼翁执导了《熙德》，和尼克一起在莫斯科组织了一支俄罗斯演员团，为皇家莎士比亚剧院筹备学院，在萨尔斯堡和波修瓦剧院分别做了一部歌剧和一部芭蕾舞。我也很想导演一部电影，但最终放弃了，因为那将占用我很多时间。不过，尝试不同的形式很有好处。但我所有工作的核心仍是与“与你同行”合作。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个使用我的母语工作的剧团！同时，也因为它为我提供了最好的工作条件。换句话说，在“与你同行”剧团，尼克不必在排练前就交出设计图，设计图是在排练期间逐步完成的。服装是在演员身旁设计的，舞台装置是观察演员们如何走动后根据他们的需要而设计的。然后，我们修改它、完善它，在长期的巡演中定期地改变它。在那儿不会有首演之夜的压力，每场演出都是在改进。这对演员来说是个压力比较轻的过程。

　　与英国、俄国、法国的演员合作，有什么不同之处？

　　有趣的是他们非常相象。我真认为最本质的其实是最相同的。在都柏林和在加德满都，观众在同一处笑，或在同一处静默，十分准确。

　　俄国演员每天面对的问题在法国、英国、美国也同样存在。你能归纳的往往是一些可爱的琐事——“是的，法国人吃午餐的时间的确长一些”，但有一种类型就有这种类型外的特殊存在。比如，你可以说俄国人特别富有团队工作精神，是的，没错，但是绝大部分英国演员也喜欢融入集体中工作，而且，没有比法国“熙德”团队更有合作精神的专业团队了。法国演员特别理性吗？很可能是这样……但也不是，在法国反对这个陈词滥调的声音也同样强烈。英国演员特别擅长文本吗？是的，但是英国演员形体方面也同样优秀，而俄国演员也同样擅长文本。好的表演固然是天赋，但是糟糕的表演源于障碍，障碍源于恐惧，而恐惧则是世界性的问题。无论如何，优秀的艺术无疆界。这也是种族主义的艺术注定是自相矛盾的原因。

　　为什么想导演芭蕾舞剧？

　　这个问题很有趣。我觉得人人都想。你不想吗？就我来说，我从16岁时就有了“与戏剧相恋”的经历。我们很多在剧院工作的人都有顿悟的那一刻，一件特定的关于戏剧的事件抓住了你的身心，然后你就被一种要做戏剧的需要控制了。做戏剧不是欲望，是一种需要。

　　当我还在学校时就有过3次这样的经历：第一次是在都柏林修道院演出的《浮士德》。实际上这是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巡演的一个剧目，艾伦·霍华德扮演魔菲斯特。看完之后，我激情澎湃，在码头上走来走去，一心只想着“戏剧能做些什么”。第二次是彼得·布魯克导演的《仲夏夜之梦》，在伦敦的奥德乌奇剧院演出，再次由艾伦·霍华德主演。我觉得茅塞顿开，并且以一种神秘的方式获得了自由。第三次是麦肯斯·麦克米兰编导的《罗密欧与朱莉叶》芭蕾舞剧，在伦敦中心戏院演出。蕾恩·西摩尔在澎湃的乐队声中静静地坐在床沿的景象成为了我永恒的记忆。这个演出我看了很多次。所以当波修瓦剧团的导演邀请我导演一部歌剧，我却要求导演一部芭蕾舞剧——《罗密欧和朱莉叶》，把他们和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而随后他们回答说：可以；这很可能也把我和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删减文本吗？

　　没有，一点点也没有。我喜爱文字，而且我毕生都在帮助演员们赋予文字生命，不过要是能够休息一会儿多好啊。

　　你导演过芭蕾舞剧、歌剧和戏剧，为什么？你最喜欢那样？

　　我都喜欢。他们充满了不同的挑战。比如说，在芭蕾舞剧和歌剧中，你对时间没有控制权，它们听命于指挥的指挥棒。时间是这些不同艺术形式的最大区别。

　　将来有什么计划？

　　“与你同行”会在2006年-2009年间再做3个剧目，但是剧名还没确定。我们将会继续与我们的俄国剧团合作，在2005年把《三姐妹》做成他们的保留剧目。此外，说不定我还会偷闲去做电影……

　　你怎么看待导演的工作？

　　对我来说，戏剧自始至终都是演员的艺术。导演的主要责任就照顾好他们的表演。表演有其特殊的一面：就是它不能照顾好自己，而且它是团队合作。而这一点在我看来就成了导演的首要责任。表演不只是每个个体演员的事情，它存在于演员与观众之间，一个无形的却充满交流的空间。这空间需要一双清醒的、局外者的眼睛来指导它、保护它。导演还有许多其他的责任，但是我认为只有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