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多瓦的《恶性教育》获选为今年的戛纳开幕片,至今为止,这是西班牙电影首次获此殊荣。西班牙人的欣喜之情是显而易见的,阿莫多瓦本人称之为“我与法国公众的蜜月之巅峰”。而戛纳方面的选片人也称这是今年电影节的一个“吉利的开篇”。
这部电影要到五月十二日——戛纳开幕的那天——才在法国公映,但其宗教相关题材目前已经引起了一些麻烦,本月早些时候,法国的一家影院就经不住一个天主教兄弟会的压力,撤掉了此片的预告片。影片中涉及了神职人员的性爱场面,引起了部分宗教界人士的不快。在这样的背景下,阿莫多瓦本人写的这份“自我访谈”,就显得十分及时,文中他不可避免地触及了引起争议的内容,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以下是导演阿莫多瓦自述:
“对于《恶性教育》,我别无选择,非拍不可。在它变成我的心病之前,我必须解决它。这故事在我手中已经有十年了,我知道自己就是再等十年也愿意。由于种种原因,我最终发现,这个剧本,是随着整部影片的拍摄/剪辑/混音的完成而完成,而非提前。
《恶性教育》是一部很私人的电影。说它有自传性质是不够准确的,这么说吧,它讲述的并非我早年在学校的生活、并非我早期受教育的经历,尽管我的论点是建立在这些经历之上。毫无疑问,我的回忆对剧本产生的影响是不可低估的,毕竟,那是我曾经历过的生活。
《恶性教育》并非与那些“误导”了我的牧师或神职人员们的一次“清算”。如果我要报复他们,我不会等到四十年后才这么做。我对教会没有兴趣,就算是要我站在教会的反对者的立场上也一样。
这部电影也不是对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LaMovida”的追忆,虽然影片的主要部分都是在那里拍摄。我认为那段时期的西班牙最有趣的地方就是那种无尽的自由氛围,这种自由恰好与20世纪60年代的黑暗与压抑形成对照。因此,20世纪80年代早期是展示成年人与命运、身体与欲望之关系的一个上好舞台。
这部电影不是喜剧,尽管有些段落很幽默(尤其是Javier Camara的角色);它也不是音乐剧,尽管里面有童声演唱。
这是一部黑色电影(Noir),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剧情
20世纪60年代早期,Ignacio与Enrique两个少年在一所基督教学校里就读,校长曼诺罗神父同时也是他们的文学老师,在他的见证与参与下,两位少年初次尝到了爱与恐惧的滋味。
时光飞逝,镜头推到20世纪70年代末与20世纪80年代初,三个人物再次穿梭相遇,这些邂逅,将永远地改变他们的命运。
阿莫多瓦自问自答“影片是自传性的,但不是我的生活”
问:在《欲望法则》里,异装癖者卡门.毛拉走进小时候就读的学校的教堂,他遇到一个演奏管风琴的牧师。牧师问她是谁,卡门供认说,他小时候在这里读书,并且爱过他。这段情节是不是《恶性教育》的起源?
答:多少有点。很久以前我写过一个故事,讲这个异装癖者回到学校,试图勒索小时候骚扰他的牧师。拍《欲望法则》的时候,我想起了自己写的这个故事,并把它纳入了影片中。那时我已经有打算把这一段发展一下,从这个意义上说,卡门就是查哈拉的前身。
问:你之前否认过这是一部自传式的电影。
答:正如帕科.安布罗尔(PacoUmbral)所说,所有非自传性的东西都是仿制品。从更深一层的意义上说,影片是自传性的,我是在演绎角色的故事,不是我的生活。
问:但是,你也在剧中人物那个年代、那样的背景下生活过,那些经历肯定也带来了一些灵感。
答:当然。这部电影中有很多现实的东西,但也有很多是造出来的。电影就是人造的——哪怕纪录片也是如此。《恶性教育》是剧情片,至今为止我做过的次数不多的访问使我明白到,人们还是比较期待它的自传性的。
问:这令你感到困扰吗?
答:一点也不会。目前为止,我只希望看到人们走进电影院看我的电影,并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问:曼诺罗神父这个人存在吗?
答:不,他是虚构的。虽然部分段落的灵感的确来自我小时候学校里的一些牧师。
问:具体是哪些段落?
答:在河边与在圣器安置所里的那些。
问:那些是你生活中的真实事件吗?
答:是两个朋友告诉我的。上寄宿学校可以令你学到一切。
问:假设曼诺罗神父的原型今天还在世,你怕不怕会触犯到他们,引起他们对你的指责?
答: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其实就是在指责自己了……我并不想侵犯他们。他们现在肯定很老了,我宁愿他们不看这部电影。
问:听起来有点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答:不,这说明我现在不再花心思在如何与人打交道上了。我是编剧和导演,对我来说,曼诺罗神父只是个角色,并不是一件我可以用来投向教会的武器。
问:菲勒(Fele Martinez)在片中的样子和他以前不太一样了。
答:我叫他减肥,他花了五个月时间健身,直到他的身体焕然一新为止。而他也很高兴,因为人人都说他更加性感了。除此之外,在声音方面他也花了一番功夫,令它变得更加低沉。我觉得他必须开始演一些不一样的角色,不那么年轻的。他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演员。他可以演两极化的角色,这一点和贾维尔-卡马拉(JavierCamara)一样。
问:戈尔(Gael Garcia Bernal)的角色是邪恶的吗?
答:《恶性教育》并非那种“正义VS邪恶”的电影。但我从来不会去评判角色,我的任务是“重新呈现”他们,“阐释他们复杂的性格”,最终生成一个娱乐产品。即便是政治或意识形态主导的电影,导演去评判角色都是不好的。
问:《恶性教育》的结构和《对她说》一样复杂吗?
答:应该说是更加复杂。和《对她说》一样,《恶性教育》也是戏中戏的结构,但这个戏中的戏持续了一个小时(这就增加了难度)。事实上,《恶》片讲了三个故事,它是由三个同心三角形构成的一个完整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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