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利庆太沮丧地走了,韦伯兴高采烈地来了。
前者是日本音乐剧的创始人,1999年试图占领中国音乐剧市场而未遂者。后者是世界音乐剧史上最具分量的人物,著名的音乐剧《猫》的作曲,今年中国音乐剧市场的又一敲门人。
中国音乐剧市场外的敲门声
浅利庆太卧薪尝胆了好几年,又是帮中戏成立音乐剧班,又是建音乐剧团,还赔钱排演日本音乐剧。1999年浅利庆太终于带着1500万元的资金以音乐剧《美女与野兽》欲彻底砸开中国音乐剧市场,但结果是60场的惨淡票房令其落败而逃。我们在此不妨替他先简单总结一下他的失败原因:其一,浅利庆太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市场操作能力和中国市场的接受能力。其二,《美女与野兽》的艺术质量实在是非常低劣。其三,浅利庆太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音乐剧必须是用民族语言写的民族歌剧,而《美女与野兽》却是从美国至日本再到中国贩卖的三手货。演一两场也就罢了,要想启动一个产业而不进行本土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韦伯带着《猫》、《歌剧院幽灵》等音乐剧片段于9月进京演出,据说也是为他的音乐剧进入中国市场打前哨战。他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在中国成立音乐剧学院,与浅利庆太成立音乐剧班、建音乐剧团的市场占领手法颇有几分相像,接下来一定是培养中国音乐剧演员,引入百老汇整出音乐剧……韦伯在艺术质量上更成熟一些,《猫》、《歌剧院幽灵》都是世界级的经典剧目;在商业操作上更有经验一些,他的音乐剧都演过成百上千场。似乎资金和经验韦伯并不缺乏,剩下的只是一个音乐剧中国本土化问题。然而那只是韦伯们的问题,我们的问题是,我们需不需要国外音乐剧,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对待国外音乐剧的进入,所谓音乐剧中国本土化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所谓音乐剧中国本土化
在不少人头脑里,音乐剧中国本土化无非就是用中国演员来表演、歌唱和舞蹈,歌唱翻译成中文,舞蹈加一些这中国花活,音乐加一点中国音乐元素。这些东西貌似本土化,实际上是本末倒置。我们费那么大劲引进外国音乐剧,为什么不在自己已经非常优秀的民族歌剧的基础上发展真正的中国音乐剧呢?我们有《刘三姐》、《白毛女》、《阿诗玛》,还有丰富的戏曲资源,我们发展民族歌剧也是所谓中国音乐剧的基础。实际上我们所缺乏的是优良的制作机制和商业操作经验。
浅利庆太和韦伯是白求恩吗
当初浅利庆太来中国时就有人高呼“白求恩”来了,这次韦伯来又有人这样说,似乎他们只知道送钱送剧目却不求回报。然而我们一定要记住,浅利庆太和韦伯不是来救灾的,他们是来中国寻找商机的,在商品社会里没有人会白扔钱。浅利庆太前几年除了教中国人唱歌跳舞以外,没教中国人别的什么。从培训演员到演出制作,所有的演出权、制作权、版权,甚至是舞美道具的制作、剧场的改造技术,浅利庆太没有一样送给中国人。韦伯在这些方面不会比浅利庆太更慷慨,他们送给我们的都是看得见的资金和剧目,而我们给他们的回报则是无形的市场,以及其背后的能够赚取巨大利润的文化产业。也许他们以后会教给我们制作机制和商业经验,但等到你都学会了,你会发现中国音乐剧的市场早已经是他的了,而你只有为他服务为他赚钱的份儿。
警惕文化侵略
如果是单纯的演出,来个把想挣钱的外国艺术家和商人,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要在中国扎根,开发一系列的文化产业,就特别值得我们警惕。也许他们只是单纯的商业目的,但是文化产业并不能用单纯的商业标准来衡量,伴随着文化的进入,往往是更可怕的外国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入侵。当初,韩国人也像“白求恩”一样在中国的中小学校发放免费的音像制品,等到这些学生喜欢上了韩国音乐之时,便是韩国人收钱之日。而今你再看看街头上那些与韩国偶像打扮一样的黄头发肥裤腿的中国少年,看看他们的行为举止一笑一颦全都是韩国式的时候,任何有点民族观念的人都会感到痛心。音乐剧市场也是如此。当有一天中国观众欣赏音乐剧的口味全都是浅利庆太和韦伯口味的时候,他们消费的都是浅利庆太和韦伯麾下的艺术产品的时候,不知那些在今天称他们为“白求恩”的人会作何感想。■文/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