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嫁家族》：“爱”与“恨”就在一念之间

　　舞台剧导演林奕华与编剧黄咏诗再度合作，携手知名音乐人陈建骐，于2015年4月24日—26日在保利剧院带来舞台剧《恨嫁家族》。

　　继《贾宝玉》、《三国》之后，这是林奕华和黄咏诗的第三次合作，这一回不再改编文学名著，而是直指现代人为何自恨的原创剧本演出。导演和编剧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是一部不掺杂任何功利心的纯粹的戏。由于与林导演合作无间的布景设计师陈友荣急病过世，林奕华选择不做任何布景以哀悼挚友。也正是因为没有了布景，这部戏中的情感表达才更是显得淋漓尽致。

　　《恨嫁家族》以一个在破碎家庭中长大的女儿将要结婚的故事作为开端，将一家族的恩仇情仇浓缩至一夜婚宴解决。戏中各个角色印着编剧不同阶段的特质，这些特质被无限放大后，戏中人物不免显得极端偏执。《恨嫁家族》试图借“恨嫁”谈论自我与家庭对个人的影响。父母作为家庭的权力核心，总是想支配子女的生活，为他们选好人生方向、婚礼对象。父母甚至不会去考虑他们的选择是否符合子女的意愿，这种强制性的“爱”长期压在子女身上，久而久之变成了子女心中的“恨”。

　　除了父母与子女，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也是家庭生活中的重中之重。《恨嫁家族》中的四姐妹从表面关系来看，她们该是彼此最熟悉的人。但是因为她们担负着不同的家庭期待，本身的性格不可复制，又接触着不同的社会圈子，在家庭的框架下这些成员便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结婚是两个没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共建家庭的终生盟誓，有着不同理想的两个人为了“爱”相互妥协，爱到极致便成为了恨。新娘的乳齿和新郎的智齿被做成了一对戒指。新郎试图打开新娘伤痕累累的心防：“从今天起，你戴着我的智慧，我戴着你的天真。”这段台词在剧中被演员第一次念出时，全场观众哄堂大笑，第二次、第三次，最后观众开始动容。这注定会成为《恨嫁家族》的经典桥段，被所有尚且向往爱情的人铭记在心。两个相爱的人结婚，在“爱”的基础上一起生活。而现实生活中处处充满了矛盾与妥协，在长期的拉锯战中“爱”的激情终将被冲淡。“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和50次掐死对方的想法。”“爱”与“恨”就在一念之间。 因为期望而带来的恨，这种恨对爱充满期待，是探索爱的能量。恨是在一段无法挽回的关系的废墟中徘徊，恨是一种不舍，恨是用情很深，虽带来毁灭性但总好过无动于衷；恨，还会遗传。恨的背后藏着一个让人哭崩，渴望团圆幸福的梦。剧中人都是有所经历，慧诘顽皮而深刻，因此常以具有穿透力与揭发力的“毒舌”不留情面刺探对方是否说真话，但他们并不悲观苦涩，而是比任何人对爱更热切期待。这是一出“以毒舌品尝甜蜜，以恨报复爱”的残酷喜剧。

　　林奕华对戏剧有一个贯彻始终的精神，就是“真”，说的通俗一点便是新鲜、原味。在他眼中，戏剧跟生活一直存在比较“吊诡”的关系：观众在舞台上看到的情景均经过排演，但又不像电影那样被媒介记录、传播，而是现场发声，蕴含很多探索和实验的成份。如何能在一个真实的空间展现所有的情节？林奕华说，他追求的是让戏剧拥有能够感动观众的真实情感。“不过有的时候，观众需要的仅仅是看戏之后的放松与愉悦，在看到特别‘真’的东西之时反而会害怕，所以剧院会带上一些逃避的色彩，我的戏剧便常常围绕这种悖论产生。”林奕华认为，所谓拍戏风格的转换，其实形式便是内容：以比较先锋化的样态呈现，可能观众思考的成分会增多；以比较中规中矩的传统方式呈现，观众可能更多想到只是故事本身是否合理。

　　以婚嫁为题，实在是因为其中包罗太多可说可笑的话题。这是一个展示缺爱者如何习得爱的故事，林奕华在戏中安置了一面镜子，很多女性面对不幸时都会选择逃避，用美好的假象欺骗自己，这些现代女性的问题被他在舞台上无限放大。恨嫁，简直可以被视为时下的一场流行病。这出戏正好给这个表面上骄傲于单身、实则焦灼于缺爱的人们，带来那么一点点安慰，也让他们看到病因何在。

　　很多人觉得结婚就会得到幸福，但幸福的种子不在于你是否找到一段婚姻作为出路，而是在于你心里的爱多些还是恨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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