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奕宏用了他自己的方式演出了一个不同于传统上海人形象的“上海人” |
本周一亮相央视一套,明起登陆东方卫视黄金档,电视剧《上海 上海》甫一开播就令人眼前一亮:如此“大气”的上海滩故事,在荧屏的确暌违已久。
让观众眼前一亮的,还有剧中主演——上海大世界创始人刘恭正的扮演者段奕宏。他是《士兵突击》里的“老A队长”袁朗,也是《我的团长我的团》里的“团长”龙文章。一年前,当《上海 上海》主演敲定段奕宏时,一个问号就打在许多人的心里:一个很会演硬汉的西北人,但能演好一个行事洋派心思细腻的上海传奇儒商吗?
如今,答案揭晓。诚如著名编剧兰小龙评价,“最好的演员会为每个戏发明一种方式,老段属于此列,极少数派”,《上海 上海》里,段奕宏用了他自己的方式演出了一个不同于传统上海人形象的“上海人”。很难说,他演的就是上海人;也绝难说,他演的不是上海人;更确切地说,他演活了作为大世界创始人的上海人刘恭正。
不想因循守旧的“上海人”
记:《上海 上海》里的刘恭正是一个儒商,之前您的荧屏形象以硬汉为主。因此,《上海 上海》被称为是您的转型之作,你怎么看?
段: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一部片子视作转型之作,也不会抱着这样的目的或初衷去选择一部作品,当然也不会是我的动力。
之所以选择《上海 上海》,是钦佩于投资方也是出品方的上海文广竟然能选我这样一个西北人来演一个不普通的上海男人,他们太敢于挑战了,这种挑战也刺激了我的兴奋感。
记:如您所言,对出品方来说,他们选择您来演刘恭正是大挑战,对您来说,出演刘恭正也许是更大的挑战。
段:我是西北人,一个在大漠环境里出生长大的人来演一个在上海出生长大的纯上海人,挑战自然是大的。但我是一个不怕失败的人,一向对成败看得比较轻,这让我选择作品和角色的过程变得比较纯粹。我很感谢SMG和导演毛卫宁选我演这个角色,当然压力也不是没有。拍摄前,毛导跟我说:你要把这个大世界创始人演砸了,那么这个戏也就败了。我当时说:您别再给我添压力了,我已经够“满”的了。
记:您演的刘恭正和您以前的角色完全不同,也和以往荧屏上的“上海人”形象不尽相同。
段:我不想参照之前影视剧中的上海人形象。 《上海 上海》是年代剧,年代戏跟现代戏不一样,人物要有那个年代的腔调,那种浸透在骨子里的范儿,属于那个年代的上海人血液里流淌的特有东西。那个年代的上海被称为东方巴黎,那是何等的华丽和何等的底气?
为此,我去查了很多那个年代的上海资料,也通过这个过程开拓了对上海人的认识。以上海为背景的影视剧很多,给人印象深刻的像《上海滩》,我也看了一些老电影如《十字街头》《子夜》等,老电影里的上海人形象比较符合那个年代观众的口味,但《上海 上海》是今天这个时代拍摄的,就要按照今天观众的口味去演绎,这样也才能被观众认可,所以我演的刘恭正和之前司空见惯的上海人形象的确不太一样。
记:相对于《士兵突击》的袁朗和《我的团长我的团》的龙文章,属于阳刚气十足的“武戏”,《上海 上海》的刘恭正是否更偏重文戏?
段:是的。我觉得刘恭正不能像龙文章那样外露,也不能像袁朗那样深沉。刘恭正有与生俱来的思辨力和前瞻性,那个年代很多成功人士的共同点,除了胆识都离不开这个前瞻性。但刘恭正又要面对自我理想和现实环境的矛盾,他留洋回来后,远大志向与家庭现实是有落差的,这让他很无奈。
不“藏”短的上海缘
记:您在《上海 上海》一露面就是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不少媒体报道“段奕宏学上海话很快,因为融入了环境就不难学”。
段: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上海话很难学。一些短句或单词我说得还可以,比如在前两集里有一句用上海话说的当街叫卖,那是跟一个卖服装的上海大姐学的。因为短嘛,所以听上去还行,但一讲长句就露怯了,因为说不出话里的那种上海腔调。《上海 上海》是同期声配音的,剧里的上海话都是我现学现说的,有些长句的确说得不到位,自己看样片时也听着别扭,剪辑时就重新配成普通话了。扬长避短挺好的,也没必要“藏”自己的短。
记:在上海投拍的大戏里演一个叱咤上海滩的上海人,会否触动您对上海的特殊情感?您在一次电视访谈中提到过,当年激发您演员梦与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的一位教授有关?
段:对。当时我读高一,学校搞文艺比赛,有一次,我们在伊犁话剧团排练,这位老师正好出差在话剧团,路过排练现场时看到了我们的表演,之后就跟话剧团团长说,这个小孩挺有表演天赋的,可以去考戏剧学院。团长把这话转告给了我。他随口说的这句话,对我来说,仿佛给了我一副翅膀,让我可以飞起来去到达梦想。
但我一直没有见过这位老师,直到这次拍《上海 上海》。非常凑巧,他是《上海 上海》导演毛卫宁爱人的老师,说他在《鲁豫有约》听我讲起过这事,正好我来上海了,就到拍摄现场来看我。我非常惭愧,应该我去看他的。
“冷板凳”上造就好心态
记:您选择了中戏,连考三次,最终以西北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毕业多年后,直到《士兵突击》才一炮走红,可以说坐了多年“冷板凳”。
段:毕业之后,虽然没有太多演影视剧的机会,但还是有话剧在演的。我的心态一直没那么着急,这要感谢大学四年的“冷板凳”。大学里,我没有过一次影视表演的机会,这对我刺激挺大的,但反过来,它帮我解决了最重要的职业心态问题。我告诉自己:我要走的是一条很长的路,把每一步走好走稳是最重要的。我不在乎坐几年的冷板凳,我吃的也不是青春饭。尤其对男演员来说,更需要积累。
记:您现在可以算“熬”出了头,片约不断,赞誉不断,和“冷板凳”时期相比,心态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段:你说的是膨胀感吗?我想,今天有那么多的片子来找我,跟自己的努力和积累是分不开的,同时也与很多给我机会的贵人分不开。在别人眼中,我好像是因为《士兵突击》突然就红了,但我自己明白,这是一步一步积累出来的。所以,我不但不会有膨胀的感觉,反而觉得这些都来之不易,更需要珍惜。我时常在自省,把每一次表演都当成自己的第一次表演,因为每一次的表演都会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和更多的可能性。我是一个演员,演员靠的就是作品。
观众认可方是真“角儿”
记:您现在是一个演员也是一个明星。对您来说,成名意味着什么?
段:在有限的空间里,可以更多地坚持自己的选择。明星属于市场,演员属于观众,说到底,我塑造的角色是给观众看的。我特别敬佩赵丹、孙道临等前辈,他们不愧人民艺术家的称号,我还不敢奢望,但我希望自己成为人民的演员。
记:《上海 上海》前几集中有一段场景,刘恭正问办事的人怎样才能让剧院多一点票房,别人回答:“票房只能靠角儿”。距离那个年代已近百年,但这句话在很大程度上仍适用于现在的影视业。您怎么看?您现在也多少算是“角儿”了吧?
段:好像是挺重要的。我经历过一件事,曾经有一个导演选了我演一个角色,他认为我很适合,但投资方说:不行,段奕宏没卖点。 “没卖点”的原因就在于我不是角儿。但我也很欣然接受了这件事。因为人家投资方要回收成本,确实需要角儿来保障。这件事对我也有正面影响:我不是角儿,是因为表演功力还需要加强,角儿要靠观众认可。一个两个投资方看不上我没关系,千千万万观众看得上我就行了。而我还没到观众肯定的地步,所以我对自己说:段奕宏,你不要不服气,你还要努力。
记:您的努力方向是什么?
段:一个气质型演员。就是根据每个人物去寻找他们的独特气质,不重复任何一个已演过的角色。做一个气质型演员很难,需要许多作品和表演实践才能“熏”出来。就好比家具城的导购,他的熟练是与成千上万顾客打交道中“熏”出来一样。
记:作为演员要怎么“熏”?
段:我说不出特别具体的。对我来说,也许有点神经质。因为总有那么一刻,我相信我自己就是角色本人,然后我会不由自主地去捕捉那个人物特有的东西。
记:这种“神经质”算表演上的天赋吧?
段:我想大概是的。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