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德清：国产电影终于回归“常识”

　　对于唐山、汶川等国家灾难，国人始终缺乏在电影院中心理宣泄一回的经历，如今，这一课终于“补上”了。

　　在唐山大地震之后34年，中国电影才超越了意识形态等拍摄的羁绊，而回归了人性。国产电影中的宏大叙事也终于找准了家庭和小人物的视角，这又回到了《芙蓉镇》，回归了拍电影的常识。

　　很难想象，这部电影如果是被冯小刚(在线看影视作品)之外的某些知名导演来拍，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可以想象的是，其中一定有震撼人心的灾难场景，也一定会有感人的故事片断，但是，最终说不定又是什么、什么的胜利了吧。

　　冯小刚的贺岁片路线其实一直走的都是平民路线，除了《夜宴》，他的电影基本上也都坚持了平民视角。于是，冯小刚的主旋律电影也有别于既往国产电影的风格。从《集结号》到《唐山大地震》，冯小刚在电影、主旋律和商业的“三结合”上，终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尽管，在时下的环境之中，《唐山大地震》的表达亦有限度，然而，这也说明，即便如此，国产电影仍然有着很大的创作空间，只要导演和制片方有这个能力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拍出叫好又叫座的片子。也因此可以说，《唐山大地震》是国产商业电影的又一个巅峰之作，其拯救了国产商业大片的声誉。

　　其实，“主旋律”并不是商业电影的敌人。《阿凡达》也是非常主旋律的，很多好莱坞大片也都是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对于《唐山大地震》所要表达的价值观，也很少有人会去质疑。当下观众以及很多导演对“主旋律”产生心理接受的禁忌，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或一帮低素质的电影人“糟蹋”了“主旋律”这个词语。“人性”是永恒的主题，也就是永远的“主旋律”。《唐山大地震》拍的是地震，讲的是人性，展现的是一个社会几十年来被灾难不断伤害之后，所经历的灵魂煎熬与救赎。

　　电影不管是不是商业的，都还是要把电影本身摆在第一位。这也就是说，要会讲故事，并在故事中展现人性。要表达主旋律、呈现宏大背景，对电影来说，不是去表现大人物干了些什么，而是展现被挟裹进历史洪流中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今年年初王全安导演凭借《团圆》在柏林获得银熊奖，笔者采访他的时候，他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说，“要表达宏大背景，最好的方法只有一种，就是个人的视角，展现亲历的那种感觉。这最好是你所熟悉的，你能把握住的那种东西。那么普通人的视角，我们相对就能把握住，对帝王我们就把握不了。”

　　所以说，电影最擅长的是讲故事，最擅长的也是“以小见大”，而不是什么假大空的“史诗”巨作。有关电影的这些最基本、最朴实的道理其实是“常识”，黑泽明说过，中国的导演们也曾经实践过。第四代导演谢晋所拍的《芙蓉镇》所要展现的主题不可谓不宏大，其最终还是把对文革的反思灌注进了芙蓉镇上几个小人物的命运之中。第五代导演一开始也是这么走下来的，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张艺谋的《活着》、《秋菊打官司》等等，无不如此。而第六代导演们也都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新世纪，国产电影一走商业化的路线，何以就五迷三道，堕落到“票房决定一切”了呢？

　　有些官方人士把《唐山大地震》看作是“中国现实主义电影走向现代化过程的一个标志性成果”。这未免有些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的味道。《唐山大地震》可能用了一些新的拍摄技术，然而，理念并无创新，其只是向电影的本质和拍电影的“常识”回归。但愿，《唐山大地震》的成功，能令这种“常识”再落“人间”。

　　于德清（《新京报》评论版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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