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个“80后” 《孔子春秋》年龄跨58年

张黎

朱刚日

　　2010年，“孔子热”持续升温：电影《孔子》上映两周，褒贬不一；电视剧《孔子》1月杀青，主演赵文瑄泪洒片场……昨天，著名导演张黎执导的30集历史剧《孔子春秋》公布了片花，预计3月下旬杀青。和之前两版“孔子”由大牌明星挂帅不同，《孔子春秋》由年仅29岁的新人朱刚日尧主演，配角则各个是明星，包括王学圻、小宋佳(在线看影视作品)、孙淳、倪大宏，争议不断的“南子”一角由“无敌丑女”李欣汝饰演。

　　不同于电影只截取孔子晚年，电视剧《孔子春秋》从孔子15岁一直演到73岁，年龄跨度长达58年，围绕孔子道德体系中的仁、义、礼、智、信展开故事。该剧讲述孔丘、阳虎、少正卯为儿时伙伴，个人理想及道德冲突在乱世之中导致他们分道扬镳。孔丘成为圣人，少正卯因政治野心而身亡，阳虎则成为春秋时十大恶人之首。剧中详尽描述了孔子受教于季札、葬母求婚、为官鲁国、夹谷会盟、平三桓、遇险于匡、受困陈蔡、编撰《春秋》等重大历史事件。孔子以忠孝始，以周游列国、孤独行进在道德理想的游说路上而终，这既是孔子的悲剧，也是春秋时代的悲剧。

　　孔子由“80后”青年演员朱刚日尧扮演。但张黎表示并不担心表演效果，“人物都是塑造出来的，而且会有服装、造型、道具等各个部门的配合。”拍摄3个月来，张黎感觉朱刚日尧的表现是越来越好，“最开始的时候是比较生涩，但你很难要求一个20多岁的孩子对孔子的经历感同身受。”总制片人刘文武表示，另一个使用新人的原因是希望这个孔子出现之后不会给观众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不是他曾经演过谁，或者这个演员本身什么特点，而是参照历史的记载，来选择一个最贴近孔子的演员”。从已公布的剧照看，朱刚日尧的孔子少年、中年和晚年造型都相当精致，尤其是老年妆，皱纹密布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青年的痕迹。

　　除众多实力派演员担当绿叶，如王学圻饰演孔子父亲孔叔梁、倪大宏饰演鲁襄公、孙淳饰演季札、张志坚饰演季孙意如外，该剧还着重加入青春的气息，小宋佳饰演孔子的母亲颜徵在、“无敌丑女”李欣汝饰演南子，毛俊杰饰演圣人初恋小姜。

　　对话

　　记者：《孔子春秋》里是怎么解释孔子的？

　　张黎：孔子的哲学思想非常简单，以至于西方人称之为妈妈哲学，仁义礼智信，简单的五个字，可真要坚守起来，事无巨细，太难了，他做到了。我个人认为孔子的价值体系不是他创造的，他更多的是在复周礼，只是他非常坚信。

　　记者：很多人觉得看完电影《孔子》很失望，没看到一个圣人，而是一个很落魄的老头。电视剧也会如此吗？

　　张黎：历史上是这样的。孔子有性格缺陷，当然是按今天的标准来定的，如果放在今天不一定。他偏执，易怒，不变通，不圆滑，对自己喜欢的人过于苛求。放到现在，就是强迫症。孔夫子在当时的评价并不高，多少年以后，才被称之为圣人，他是后世之师。

　　记者：情节方面，是故事化《论语》吗？

　　张黎：是人生故事，从孔子出生写起。他的哲学思想，他的人生是怎么形成的，这就不是孔子一个人的事了，包括他的对手。孔子是感悟的一生，六十多岁编《春秋》，他有很多人生感悟和对情感的反思。

　　记者：这会不会有些枯燥，背离电视剧的收视习惯？

　　张黎：为了让观众能看进去，我们会尽力剧情化，故事化，剧本基础相当好，对话也是半文半白，偏白，比我以往的历史剧更白一些。

　　但它毕竟还是隔着的……哦，起码有一件事我们能做，就是让现在的孩子能够相对完整地了解孔子，而不仅仅是教科书上的几句描述，看了他们会知道，孔子是怎么出生的，他出生的年代是个什么情况，他是怎么长大的，怎么样娶妻生子，怎么做官，怎么搞变革，怎么感悟到他的生命不应该仅局限于鲁国，他的思想应该传播给所有人，于是他周游列国，遇到了那些人和事。

　　记者：选一个新人做主演，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张黎：你反过来想，找个有知名度的，他有自己的表演经验，观众看见的是演员。我们更希望这个演员更接近于孔丘，而不是谁谁。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孔子，既然这样，我们造个新的。这样，我们按孔子的外貌描写挑，身高，耳朵，牙，头顶都有个标准，就是通常选演员的方式选定的。朱刚日尧以前是学戏曲的，后来又上中戏，29岁，一直在念书。

　　记者：在史实方面，是坚持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做法吗？

　　张黎：小事也挺拘的，不敢太编。史实是这样的，有一些很详细的记载，他的生卒年月，干过什么，当了多大的官，去哪了，什么时候死的，这些都是不能虚构的。我们是从这些史料里拎出一个故事线来，从中找到我们所要表达的东西。其实就三句话，孔子从哪来，怎么出生的，父母为何人，孔子是做什么的，孔子去哪了。有一点普及教育的性质。

　　记者：想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呢？

　　张黎：我觉得是以孔子为中心的东方价值观，这个价值观一定是对照西方价值观而存在的。到今天，我们看孔子要想一件事，东方价值观是不是拯救世界所需要的，关于碳排放的问题，杀伐征战的问题……

　　记者：人物传记已经很难拍了，拍孔子可谓是难中之最，恐怕将来所面对的争议不会亚于电影，您选这个题材算是知难而上吗？

　　张黎：我拍哪个都难，没干过容易事。出来看吧，看能不能掀起一个讨论，孔子能给我们今天带来些什么？我觉得这就够了。

　　观点

　　孔子不是拍给古人看的

　　电影《孔子》喧嚣未退，两部以孔子生平为题材的电视剧已相继出世。可同样的问题摆在眼前，“还原一个真实的孔子”，电视剧就能做到吗？

　　电影《孔子》的喧嚣是细节之争。尽管导演、编剧们言之凿凿，功课做足，但在史实部分仍遭遇了强烈质疑。《百家讲坛》的学者鲍鹏山表示“看完电影完全崩溃”了，认为编剧在细节上不严谨，疏忽了古代礼仪；网友们发现，孔子的台词中甚至出现了《百家讲坛》的另一位学者于丹的话，认为这很不恰当；不少电影观众看完后很难接受孔子在电影中是一副落魄相，没有古圣先贤的光辉……不符合历史的，不符合传统的，不符合想象的，都会遭受抨击，这一切，是两部电视剧还将继续且必然面对的。

　　《孔子春秋》的导演张黎认为电视剧的优势在于，一部电影篇幅有限，很难尽现孔子一生，电视剧则有足够的容量。但作为一部电视剧，要吸引观众，必须保证足够的故事性，《孔子春秋》仅有十分之一的战争场面，爱情戏几乎没有，张黎也承认，这是个矛盾。不是不会编，而是不能编，拍孔圣人，大事小事都要做到“不虚”，标准是史有出处。

　　如果有时光机，导演们尽可以拿着DV到孔子生活的年代去记录，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方法证明，“真实的孔子”究竟什么样。如果有时光机，可以让我们带着拍好的电影电视剧给春秋时代的人看，那当然要找个样貌相同的人效仿他，把他生平编得高大全些，不太高大的事迹都省了，免得人家亲朋好友、弟子三千都找上门来闹事。可在时光机发明之前，孔子离我们的年代太久远了，他是世界名人，又是中华民族主流文化史上被符号化最严重的人物，今人不了解，古人也未必说得清，谁能绝对保证，那些有文字记录的“史”没有半点虚构与主观。

　　既然不能拍给古人看，那么导演们的职责理应是释放孔子的能量影响今人，而不必把精力都花在考证细节，学派之争，和打口水仗上。过分地束缚于“史”，只能让每一个“孔子”都活在狭小的空间里，把一个伟大思想家包装成千篇一律，因为导演和演员们创作心态被压抑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框子里。回顾近代，每个时段对孔子的解读也都不同，五四时期，林语堂写过一部话剧，孔子代表的是封建文化，而把南子塑造成追求自由的进步女性；抗战时期的“孤岛”上海，大导演费穆拍的孔子落魄而悲凉，是政治的牺牲品；如今，导演张黎想象的孔子，是一心一意坚守住周礼的偏执狂，可他简单的哲学能拯救迷茫的人心。

　　谁错谁对？不那么重要，既然是为今人而拍，“还原一个真实的孔子”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也大可不必，只期望我们和我们的后代，能从每个“当代”孔子身上，读出时代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