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七号》 弥补所有遗憾的彩虹(图)

　　一部完全没有大明星的本土文艺电影《海角七号》，在台湾票房直超吴宇森的《赤壁》、周星驰的《长江7号》及李安的《色 戒》，成为10年来台湾最卖座的华语电影。同时它也压倒了好莱坞大片《神鬼传奇3》和《蝙蝠侠之黑暗骑士》，荣登台湾今年最卖座的电影冠军，成为不折不扣的“奇迹”。导演魏德圣此前名不见经传，片中演员全是二线角色，影片所向披靡之后，他们全部晋升为台湾最当红人物，代言广告无数，就连片中的恒春外景都成为热门旅游景点，拍摄主场景的垦丁夏都酒店日日客满，片中出现的手工艺品琉璃珠和“马拉桑”小米酒的销量亦随之爆增几十倍……

　　该片影碟已于内地上市，大多数影迷看过之后，都对它能创造出如此盛大奇迹困惑不已。它充其量也就是一部二流青春励志片，却为何引发全台湾观众口口相传、不可不看？记者为此特约内地著名影评人卫西谛及台湾影评人Happier撰文解析其成功之道，或许对内地电影的创作及市场具有一定参考作用。

　　《海角七号》里“总结性”煽情的画面是：风雨过后的小城恒春的海边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如果要找个事物或词语形容这部电影之于台湾电影的意义，也可以用“彩虹”来比喻。这是一个奇迹，而且这个奇迹也不仅停留在票房和话题的层面上，而是结实得带动了之后台湾影片的销路以及恒春的旅游业。引发“没有一个台湾人不去谈论”的《海角七号》风潮，说明这部戏里面，必然有牵动全民内心的情感线索。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异国恋故事，以及一个组乐团的励志剧情就可以达到的效应。如果你上台湾的电影论坛，就可以看到无数本土影迷的留言大致是：“支持台片、台湾加油”。这大致是在台湾地区整体经济低靡之时，本土观众在这部电影里，寻找到了引发共鸣的悲情，以及看到了在悲情之后天空会出现彩虹。

　　电影里请来的是“疗伤歌手”中孝介，这部电影本身何尝不是一部“疗伤电影”？

　　要问导演魏德圣为什么拍《海角七号》，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魏德圣一直想拍日本占领时期原住民英雄反抗统治者的“雾社事件”，这部史诗片名为《赛德克巴莱》，预算在3亿台币。虽然借了两百万拍了5分钟的募款短片，但是谁会把钱投给没有作品的导演？所以，魏德圣拍《海角七号》是要证明自己能拍商业片，能赚钱，而且能拍大场面——如此一来，我们才会看到日军撤离台湾的场景、才会看到飘洋过海的船只，这些原先是因为成本不会拍的场面。魏德圣在拍这部戏的时候，是把每个细节、每个情感点、每个小幽默都算得非常清楚，他想证实自己完全知道如何调动大众的情绪（尽管这部电影的结构有一些散乱）。但是，魏德圣最为关键的策略，是坚持使用本土特色来描写整个故事，而拒绝很多好心人的劝告，“多多考虑海外市场”，这也是这部电影最终大卖的原因，也是最值得尊重的地方。

　　魏德圣曾经谈到他对韩国电影的考察：“韩国电影之所以崛起，主要是来自朝鲜半岛的历史和政治矛盾，激发了许多感人题材，等到他们开始大量制造偶像情境戏剧，迷恋爱情的普世价值后，原来最迷人的历史文化的根本特色不见了，所谓的韩流也就退烧了。”这个思路，对《海角七号》非常重要，也许因此才会有了故事之外的那层“包装纸”：日本人在撤退时写给台湾情人的七封信。使得原本一个“普世价值”的爱情和励志之外，有了一层凄美的基调。低沉动人的日语旁白，适时地充满电影里每一个过场，等于把情感的缝隙填充起来，不让观众积蓄的感情热度散去，直至最后、共同营造“彩虹式的高潮”。

　　这部电影乍看下来给人的印象，是像一部日本电影。这不是因为里面有个日本女主角，还有日语旁白，而是整个故事的气质很像：一个小城镇处于卑微的地位，民众很想证明本地人的价值；要办外国歌星的演唱会，当地几个老少青年必须临时组团进行暖场，抢在前面开唱不能丢人。日本主流电影里，这类群像式的励志片非常多，前两年有名的《扶桑花女孩》，大致也是在经济压力下、小地方的民众想要振奋起来自救，区别只是这部电影不是唱歌而是跳舞。若论水准，我个人觉得《海角七号》比不上日本的这类影片，故事的原动力、剧情的推进力，都略显不足。它的特点是叙事很密集，人物多线索多，怎么接都是戏。好看是因为那些人很鲜活，里面有这么多角色，每个都有自己的“标识”，都有自己的气息——哪怕是一个只有几场戏的酒店前台小妹。这其中，至关重要的是导演选角非常有眼光，强调整体的本土与本色。

　　《海角七号》的活力除了来自本土性外，最重要的是来自“差异”。魏德圣非常注意“落差”和“距离”产生的幽默感和动人情调。比如终年艳阳的台湾南方和飘雪的日本；比如古老的月琴和现代的电贝司；比如美艳的外国模特写真和乡土的原住民生活。再比如这个乐队的组成，职业、身份、年龄都有很大的差异，各个不同，这才获得了导演想要的“缤纷热闹”的效果。这种热闹的气氛，掺和着每个角色各自对应的“情感困境”：有的要走，有的想留；有的有思念，有的有暗恋；有过去60年未曾愈合的情伤，有若隐若现的家庭裂痕。可以说魏德圣的“配菜”非常棒，火候掌握也好，有些点到为止（比如林晓培和婆婆之间、警察父子之间），有的猛火急煎（范逸臣与田中千绘）。虽然作为一个资深的影迷，对这样一个题材和故事多少会有些不屑，它终究是一部轻浮的疗伤故事，也许走出影院就让人不再记得，但是华语通俗电影里拍青春、拍爱情、拍励志，的确没有拍得这样圆熟过。——所以，我个人原先误以为这部戏在台湾红有它特别的际遇，在内地上映绝不会取得好票房，现在看来真是未必。

　　因为，我们的流行电影里的意象从未这样美好过：有爱情，又有宽容，有音乐，又有彩虹，还有缠绵的情书。海角七号是什么？是那个失落许久又重新被发现的地址。它暗示给观众：每个遗憾，无论经过多少年，都终将会得到补偿。这对现实的观众而言是多大的满足！

　　故事梗概

　　失意的乐团主唱阿嘉（范逸臣饰）从台北回到家乡恒春，不情不愿地暂代邮差工作，一个写着“恒春郡海角七号番地”的邮包被他不以为然地丢到床底下没送出。有意留在台湾发展的日本少女友子（田中千绘饰）被公司派到恒春任联络员，负责协调当地一家观光饭店组织的日本巨星中孝介演唱会。在乡代会主席极力争取下，以阿嘉为首的几个乌合之众临时组团为演唱会暖场。练习过程中，友子与阿嘉不打不相识，产生爱情。友子在阿嘉房中偶然发现了寄到海角七号的信，才发现是在60多年前台湾光复时的一位日本老师被迫遣返而不敢向他暗恋的台湾学生示爱，在去世前写下的7封情书，由他女儿按日本占领时期旧地址寄来台湾。友子和阿嘉决心将信送到老妇手上，而不被寄望的临时乐团也在演唱会上奇迹般地一鸣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