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在“长生殿”面前不过是小喽罗

网友：夜未央

　　网友：公元未央 打分：9.5分。

　　我从没看过昆曲，《长生殿》，这是第一次。本以为会是个看到中间就哈欠连连的戏，因为早就知道了剧情，缓慢的节奏是否跟我的习惯适应，真是个大问题。事实是，3个小时的演出，我完全入戏，从纯故事的角度，再次感怀悲恸千古的爱情，以及，演员们可以称得上大师级别的表演。我看过很多戏剧，每次结束观众都会鼓掌，这次同样，只是掌声持续时间跟温老师做政府报告一样时的掌声一样长。

大家都站起来，周围的观众开始交换意见地称赞，说美国的“人鬼情未了”在“长生殿”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喽罗。这话有道理，不是一个档次。正巧赶上这出戏320年来第一次全本的演出，如果爷爷还在世，一定让他来看。

　　在保利连演四天，由《钗盒情定》、《霓裳羽衣》、《马嵬惊变》、《月宫重圆》四本连台而成，累计10多个小时，我看的是第三本《马嵬惊变》，著名昆剧表演艺术家蔡正仁和张静娴领衔主演，很荣幸。蔡先生扮演的唐明皇的造型一亮相就叫好声不断，尤其是与妃子喝酒以及最后伤别妃子一段，演绎得行云流水，我这个不懂昆曲的人，都能感受到昆曲的旋律、字词和一频一笑中渗透出的魅力。中国传统文化是博大精深的，以前都是说说，很虚，现在晓得了。

　　1950年代，“国报”发社论引用周总理的话，称赞昆曲《十五贯》“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如今昆曲在国内的生存不容乐观，此次43折（全折50折）近乎圆满的演出，于细节处求雅致，除了翠盘和酒杯等器具都是琉璃工房的作品，那段只有文字记载的“霓裳羽衣”舞蹈，则多方请教研究唐代舞蹈的专家并结合昆剧身段特征，做了最接近原貌的恢复。百戏之祖的昆曲，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定的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的第一名，如今在保利的演出跟320年前在康熙面前呈现时的隆重一样，都将是一次成功的戏剧大推动。在传统戏剧式威的当下，如何结合现代元素使这样有底蕴的文化传统生出活力，如何排出吸引人走进剧场看的戏，是有关人必须要思考而且要赶紧做的事情。君不见韩国和日本都在和中国争这些文化遗产的祖宗。所幸，《长生殿》里，我看到了与现代文化结合的改变，尤其是在节奏处理上，有快有慢，有悲伤有幽默，还有些搞笑的段落，体现在台词上，则是“臭美”“炒鱿鱼”之类的妙用。我没想到保利会坐满了人看昆曲，这应是个可喜的事。

　　有一点必须要提，主创人员为了让观众听清楚，也为了吸引观众兴趣，将一些“唱词”改成“念白”，这是很大胆的一个设计，鼓励下：“今古情场，问谁个真心到底？话说天宝年间，唐皇李隆基、妃子杨玉环，生死同心，终成连理。感金石，回天地，昭白日，垂青史，看臣忠子孝，总为情至。而今借《太真外传》谱新词，演唱传奇《长生殿》。”

　　洪昇（1645—1704）是个落魄的人。在做这部戏时他得到了昆曲音乐家徐麟的一些帮助，因而全剧有着完整的音乐构思，情节结构与音乐设计配合得当，能够运用各种不同风格的昆曲曲调深入细致地表现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他自己的命运多舛，在康熙43年最后观看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排演的全本《长生殿》后，“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往往写出牛比作品的人都如此。相传洪昇的《长生殿》在京城演出以后，“文人雅士，褒誉有加，市俗大众，交口称赞。于是乎，满城倾动，一票难求，丽词艳曲，传唱街坊，使得内廷上下人等，亟欲一睹为快。” 据说曹寅还专门给他写了首七律：“惆怅江关白发生，断云零雁各凄清。称心岁月荒唐过，垂老文章恐惧成。礼法谁尝轻阮籍？穷愁无欲厚虞卿。纵横捭阖人间世，只此能消万古情。”

　　当然，这还是出爱情戏，不管李龟年的唱词如何婉转，我感动的，只是其中的爱情-----两个身份应该平凡的人的爱情。“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大古里凄凉满眼对江山。我只待拨繁弦传幽怨，翻别调写愁烦，慢慢的把天宝当年遗事看。”两人的爱情以小说的笔法纯净化，虚拟化，神化，这是艺术创作上的大进步，也是《长生殿》作为一部经典的所在，它让人物和故事丰满了，活了。所以最后唐明皇与杨贵妃“笑骑双凤飞，潇洒到天宫”，相信每个人领略到的灵魂洗礼都是善良的。

　　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会把这个剧本再从头念一遍，一字一句，一腔一调。“问古今情场，谁个真心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