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断背山》在加拿大卡尔加里雪山开拍。第一天,第五场。希斯·莱杰(Heath Ledger)的人生从那一刻起,仿佛被按下快进键:三年间,体验爱与死的极致。
希斯-莱杰(资料图) |
希斯似乎早已预感到命运的企图:当他最爱的女人米歇尔·威廉姆斯(Michelle Williams)在他的右臂上写下:Old Man River(老人之河),希斯随即找来文身师,把她的手迹刺进皮肤里。希斯说,那以后他生命开始加速——他一下子老了,像划着小船的老人在河上漂荡。三年后年仅28岁的他,在他的老人河上猝然沉溺,又或是驶入了一条更加神秘的河流……
2006年3月,希斯和米歇尔带着女儿散步,当众亲吻 |
孤独、凄凉、离奇、猝然,希斯这位年轻的电影天才的告别方式让人震惊而心碎。
“身体疲惫不堪,思绪却在疯跑”
1月22日,生命的最后一天,希斯·莱杰独自在他SOHO区的公寓里入睡。下午三点,他预约了按摩师。如果不是这样,不知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发现再不会醒来的希斯·莱杰。
希斯·莱杰与米歇尔·威廉姆斯 |
悲剧发生的前一天,没有任何征兆。
1月21日星期一,希斯去过超市,买了一堆新鲜蔬菜水果还有鸡肉香肠等,看上去打算回家给自己下厨。下午,他接到了和他合作《四片羽毛》的导演谢加·凯普尔(Shekhar Kapur)的电话,希斯和他约定周二见面,还请求老朋友第二天上午打电话叫他起床。1月22日星期二上午,谢加打过电话,无人应答。中午,管家来换浴室的灯泡,那时希斯正在床上轻微地打鼾。
希斯和米歇尔的女儿玛蒂尔达 |
3点17分,如约到达的按摩师却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希斯,她用希斯手机的快捷拨号打通了希斯的好朋友玛丽-凯特·奥尔森(Mary-Kate Olsen)的电话,身在加州的奥尔森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答应派一个她的贴身保镖去帮忙。
19分钟后,抵达现场的救护人员宣布希斯已经死亡。
两个半小时后,希斯的遗体被运出公寓,街上已经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媒体、邻居、影迷和路人们。这时候,希斯的好朋友模特海伦娜·克里斯坦森(Helena Christensen)还不知情,她正在去看望希斯的路上。她打了一个电话,却只听到录音留言——最后一次听到希斯的声音。
希斯的家人为他的去世致词 |
最近一段时间希斯的生活落魄、孤单、无序。他每天睡眠的时间不超过2个小时,无法成眠的希斯整夜在派对上度过,好让自己筋疲力尽。天色初明时,在酒精作用下已经神志恍惚的希斯,继续在他公寓附近的华盛顿公园游荡。有时候他会和早晨摆棋局的老人们下盘棋,胜负他都不在乎,高兴的时候还会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女儿玛蒂尔达。因为工作日程太满,几个星期看不到女儿也让希斯神经焦虑,圣诞节期间希斯回到珀斯的家,朋友们都看出了他心不在焉。
希斯没有向公众隐瞒他的问题:“最近的一个星期我根本无法入睡,我的身体已经疲倦不堪,思绪却在疯跑。即使安眠药也不能帮助我,我不得不睡一个小时后醒来再吃一片安眠药,才能再睡一个小时。”
“我想我应该永远照顾她”
米歇尔正在瑞典的片场,噩耗传来时她的身份是死者的前女友、以及孩子的母亲。分手这半年,希斯一直备受煎熬。他们两个本来可以再回到一起,至少希斯仍在努力。不久前,米歇尔还收到了希斯送给她的一份特别的礼物——听上去多么伤感,希斯花了好多心思找到了米歇尔最喜欢的一本书的第一版,送给喜欢收藏绝版书的前女友。
2008年1月,伤心的粉丝为希斯献上澳洲国旗和鲜花 |
故事从卡尔加里雪山那天开始,积雪到膝盖那么深。希斯和米歇尔排练滑雪橇的一场戏时,米歇尔扭伤了膝盖。之后希斯就一直握着她的手,救护车来了,他也不肯放手,坚持要送米歇尔去医院——这是导演李安的回忆,当时他已有预感这两个人之间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对希斯而言,的确发生了:“从那以后,我想我应该永远都照顾她。”
电影继续拍摄,一个新生命同时在悄然酝酿。直到《断背山》成为当年度的影坛大热,希斯和米歇尔也成了好莱坞最为人艳羡的明星夫妻,用希斯的话来说就是:“我们两个像一个豆荚里的两颗豆子。”2005年10月,他们的女儿出生:玛蒂尔达·“玫瑰”·莱杰(Matilda Rose Ledger),一个任谁看到都不能不爱的漂亮宝贝。希斯从来都不吝惜用最动人的字眼描述他的幸福:“每一天,我都越来越爱我那两位姑娘。这是我一生中得到的最了不起的礼物。我将永远感恩。”
希斯和他最爱的两位姑娘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定居,开始经营他们童话般的家庭生活。当时已经跻身好莱坞一线男星的希斯,在小女出生后做起了全职主男。“我生活的职责就是:起床,做早饭,洗碗;做午饭,洗碗;去市场采购新鲜原料,做晚饭,洗碗。如果可以的话,睡一会儿觉。我爱我的生活,无比地热爱。”
他们为小玛蒂尔达的到来而疯狂,“每天早晨醒来除了跟女儿一起玩想不出还有更好的事情可以做”。他们在家里装了婴儿监视系统、无线网络,希斯还学会了上网共享图片,为了方便给澳大利亚的家人发小玛蒂尔达的照片。他们已经订婚,打算生六个孩子。一切像所有好莱坞故事的开局般梦幻。
也没逃过好莱坞式结局,“希斯+米歇尔”这颗豆荚,终于还是碎了。去年9月份,希斯和米歇尔宣告分手,取消婚约。希斯随即搬出布鲁克林区,租下了SOHO区的单身公寓,在那里孤独地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现在死掉,我将活在女儿生命中”
布鲁克林的住所留下了希斯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两年前,他还在家门外留下过一个小秘密:在一块没有干的水泥地上,希斯刻下他最心爱的宝贝女儿的名字:MATILDA,旁边还有小玛蒂尔达留下的一个小脚印。就像希斯喜欢用文身提醒自己一些应该记住的事情,这个足印和名字是希斯给他挚爱的两个姑娘的爱的契约。
这本应是一个甜蜜的惊喜。然而,有一天长大后的玛蒂尔达发现并了解了这个秘密,却只能提醒她失去父亲的痛苦。
但是玛蒂尔达有一天会知道,尽管短暂,但她的父亲曾经在两年半的时间内,给予她无与伦比的宠爱,正如她给过父亲无与伦比的快乐。在纽约,她是骑在希斯肩膀上的小女孩,在希斯世界里至高无上。
他们一起去儿童用品店,希斯永远都很有耐心地陪着女儿,让她喜欢玩多久就玩多久。希斯甚至像一个妈妈那样,带着女儿买各种漂亮的衣服,给她一一试穿,直到她心满意足为止。他还定期地带玛蒂尔达回澳大利亚,为了向女儿“介绍故乡的海”。做父亲的经历超越了希斯的所有想象:“作为父亲让我改变了看待死亡的方式,我想现在就死掉应该很好,我感觉自己在女儿的生命中继续活着。”这是希斯两个月之前谈到死亡,可是他并没有下定决心:“对我而言这真是一个两难:同时我又不想死去,因为我想要见证她全部的生命。”
希斯走得那么猝然,甚至没有时间留下遗愿。但是全世界都知道,对希斯来说,他和这个世界最重要的联系就是玛蒂尔达。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到希斯死讯后的第一个念头都是:他的女儿怎么办?
就在不久前,希斯和米歇尔还在计划,在他们的住所分别给玛蒂尔达建一个一模一样的卧室,免得小公主一觉醒来觉得自己被转移了地方。然而,米歇尔也许可以给玛蒂尔达复制一个房间,但她却无法为女儿复制一个父亲。米歇尔不得不面临在父亲缺席的情况下,独立把女儿带大。她会坚持的,所有的人都会站在她一边给她鼓励。
杰克·吉伦哈尔,希斯在《断背山》里的牛仔爱人,玛蒂尔达的教父,承诺他会尽一切努力给小玛蒂尔达一个“幸福的生活”。那是希斯在世的时候最想要的事情,现在,杰克要部分地扮演起父亲的角色。
希斯的家人也在第一时间宣布,他的全部遗产都将属于小玛蒂尔达:“你的财产将会由美丽的小玛蒂尔达继承,我们将一直给她最大的支持。”
伤心的澳洲家人
希斯的手腕上有一个文身,四个字母“KAOS”,分别是妈妈和三个姐妹名字的首字母。希斯喜欢向人介绍这个创意:这四个女人是他最亲近的家庭成员。同时,“KAOS”在英文里和“CHAOS”(混乱的,无序的)同音,希斯自嘲说从小生活在一群女人当中对他而言有那么些添乱。
结果却是,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孩从此打乱了家庭的秩序,可能永远不会平息。
心碎的家人飞过半个地球来到纽约,等待他们的却是所爱的儿子、兄弟和父亲冰冷的身体。世界上可有更伤心的旅行么?
希斯的姐姐凯特(Kate)。他们俩的名字同来自《呼啸山庄》里的那对兄妹,他们也是对方的灵魂伴侣。“我无法呼吸去写下这些……我感到我的心以及我的生活都已被撕裂。我爱我们之间特别的对话,尤其热爱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珍贵时光。对许多人而言你意味着那么多,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的小弟弟。”妹妹奥利维亚(Olivia):“你是我的偶像,我的英雄,但最最重要的是,你是我亲爱的哥哥。”
对年迈的父亲金姆·莱杰而言,丧子之痛尤其刻骨铭心:“想念你的声音,我全身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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