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爱有罪用一生去忏悔 体验伤痛愈合

　　也许英国是一个属于戏剧和文学的国度，近年来它为好莱坞提供了像《哈里·波特》这样像是取之不尽的电影题材，像刚刚在广州演出过的《猫》也为百老汇提供了最长寿音乐剧，更不必去说莎士比亚、笛福、亨利·菲尔丁、王尔德、雪莱等等。故而，根据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思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影片《赎罪》(Atonement 香港片名译《爱·诱·罪》，个人还是喜欢港片名，因为它够吸引力——因它可以读成《爱有罪》)拍出来的那股英伦的优渥、典雅气派和幽幽的情调，以及两年前拍过《傲慢与偏见》的年轻导演祖·韦特，对英国贵族庄园内隐隐然的暗涌拍出了极为细腻的触觉，让观众沉湎于上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英国的漫漫氤氲，体验缓慢的伤痛愈合。

　　1935年，贝安妮才十三岁，她是个极富想象力的少女，但不幸的是，她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原来心仪的管家儿子罗比(詹姆斯·麦卡沃尔饰)竟与她姐姐茜茜莉娅(凯拉·奈特丽饰)干了些她认为是龌龊的事。不久，家里为欢迎哥哥的一位朋友举行派对的晚上，贝安妮再次目睹罗比和茜茜莉娅两人举止不堪入目，稍顷，表姐娜拉被人强奸，贝安妮作证，一口咬定罗比是强奸者。已入读剑桥读医科的罗比被捕入狱。后来，二次大战爆发，所有人都被卷入这场浩劫。罗比获释从军，茜茜莉娅也当了护士，而长大了的贝安妮(萝玛拉·嘉瑞饰)也放弃了入读剑桥当了一名护士。

　　蹊跷的事也在这时发生：心心相印的茜茜莉娅和罗比事实上并未终成眷属，但在贝安妮眼中，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贝安妮还亲自向被自己的指证冤枉了的罗比表示深深的歉意，强奸者另有其人，他就是表姐娜拉的新婚情郎、哥哥的好友……但，罗比决然拒绝了贝安妮的道歉。事实的真相是，罗比在随英军从法国邓苟克大撤退时因患伤寒病逝，而茜茜莉娅也在一次德军空袭伦敦时不幸死了，这对有情人终不能在一起，两人因妒而生的误会、诬告而永世相隔，永远也不知道真相；两人所遭受到的伤害永远也得不到弥补。而表姐娜拉究竟有没有和强奸她的那个有钱人结婚？神父在问有没有人批准他俩的婚事时，贝安妮并未这样做，因为她已经要为罗比还个清白，她是完全有心要站出来指出这个当年的强奸者没资格娶他曾侮辱过的新娘。可是，影片没有这样写。抑或是，当年她看到的是这个有钱人强奸了表姐，现在安排他俩结婚，可以让这个结局圆满些，这也算是一种救赎？一切的忏悔都来不及了，对已过世的人，贝安妮所有深深的愧疚均于事无补。影片最后出现的镜头是在接受电视台访问老年的贝安妮，她已是个知名作家。在接受访问时表示，她所撰写的这部《赎罪》是她的最后一本小说，她也不知道在书中去完成姐姐茜茜莉娅和她的情人罗比有机会重聚，能否减轻自己的罪？能否还清这笔孽债？

    真真假假混在了一起，正如影片一开始就说明，贝安妮从小就具有丰富的想象力，甚至还写了剧本让表弟、表姐们排演。最重要的是，她在十一岁时就情窦初开，喜欢上了罗比，结果是，这埋在内心已久的单相思，却让姐姐夺走了，罗比喜欢的是茜茜莉娅。谁知，罗比偏偏让她带给茜茜莉娅的信是一封意乱情迷下写下的直露的色情句子，她偷偷拆看了，再加上她曾目睹他和姐姐之间的欢愉，更认定了罗比是个道德败坏者。在这种情绪影响下，心底内由妒延伸至的误会，贝安妮指证罗比。

    身份与压抑下的猜忌，是酿成这出悲剧的必然。要是罗比不是管家的儿子而同是贵族或富有人家，将会如何呢？贝安妮就算再有更丰富的想象力，再妒忌，她会指证罗比就是强奸者吗？这是问题的最根本。不过，影片拍得确实十分出色。尤其是在处理贝安妮面对被帮助的法国伤兵最终因伤重而死时显出的那种无力，那种面对死亡的撞击，就是她后来猛地要进行赎罪的原动力。死者罗比，直至死去，仍是蒙冤不白；姐姐茜茜莉娅，对恋人被扭曲成恶人般的不道德，更无法辨清。贝安妮此时因为已知罗比和姐姐实际已经身亡，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只有她在真正目睹死亡后，她才猛然地悟到，生命属于一个人只有一次，而在享受生命过程之际却遭受冤屈并无法在生命尚存之时去获得平反后的愉悦，那他的生命全过程是说不上享受的而是饱受屈辱的结局，对这个死者，是何等不公？直到贝安妮的晚年，她将这作为她写作生涯的压轴之作才完成这个救赎。这留给她的教训，足够一生去忏悔。人的一生，许许多多的事，易结难解，这样的人性纠葛，令人唏嘘。

    这一段属于情感传奇的缕述，命运的奇诡，细细雕琢，丝丝入扣，让观众难以自已，无不为影片动人而又奇妙的情节铺排而陷入其中，然后，才可能缓缓地喘过气。因为，贝安妮的内心伤痛，也是如此经过漫长的挣扎才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