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流星比烟花好看
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我在大学里接到校方的第四份警告处分通知单,濒临劝退。原因吗,是我未经学校领导同意,擅自辍学经商,在校内影响恶劣。那时候,我与别人凑钱开了家音像店,以批卖点音像光盘赚钱糊口。
香港回归了,满大街小巷都在洋溢着节日般的喜气,听爆竹声响,我奔出门去凑热闹,一抬头,却发觉四外里怎么昏黑一片。居然是日食,在咱努力解决温饱问题并拼命向小康日子靠拢时,天上的狗,已饿得已经抓狂了。
店里淘汰掉了录象带,一大堆的方盒子被丢到角落里,我蹲在地上摸了又摸、挑了又挑,象是在与老朋友话别一样。原来,最好的时光已经结束了,我和我面对的一切都不再象以往那样单纯。我不会再去街头的小饭铺里,跟人家拼着啤酒谈论什么江湖义气;同样,也不会再为自己心爱的女孩痴痴傻傻,为了一两句废话苦苦憋闷一整天。
《大话西游》被人家退货了,折了价把店里的《古惑仔》全部换走。望着那凌乱散落在柜台上的VCD光碟,我不由苦笑起来。想不到无人不知无人不爱的周星星作品,居然也能沦落到如此地步。身边的人说;“这是什么玩意啊!不搞笑,看不懂啊!”一旁的丫头片子马上嗤之以鼻:“那哪叫孙悟空啊!那装化的,简直象条狗……”
看了《甜蜜蜜》,没感觉比《双城故事》好看,很多画面都象是重新来过,相似的人、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脸庞,不新鲜。可我仍旧哭了,哭得很无辜的样子。拎起地上的啤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抹脸上的鼻涕与啤酒沫,巨无厘头地喷了一句:“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我们都老了……”
漫天烟花的那个夜晚,我去了漠河,中国最北部的小镇。那天,有一辈子都难等到的流星雨,满天都是,比维多利亚港的烟花好看,比天安门前的焰火真实。一座无名小山上,天上的奇观辉映着众人涂满泪水的脸。流星带走了爱、带走了她、带走了祝福,也带走了青春时光那份最真挚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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