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难禁节物催,天涯回首意悲哀。探春漫道江梅早,盘里酥花也斗开。
朱敦儒《点绛唇》和石正伦《清平乐》中也分别有“酥点梅花瘦”和“梅巧红酥滴”之句。有意思的是,从这些词作中可以发现,由于宋人爱梅,冬至这一天的应景“节物”,也变成了酥点而成的梅花。黄庭坚则有《木兰花令》:“新年何许春光漏。小院闭门风日透。酥花入坐颇欺梅,雪絮因风全是柳。”写初春时节的聚会,席上也有酥花来点缀。这一切都说明,在宋代,无论是寒冷季节还是初春时节,酥花总是宴会上重要的装点。
黄庭坚一句“酥花入坐颇欺梅”,是随手拈来的比喻,却恰好反映了唐宋诗词中的一个有趣现象:人们制作酥花以假仿真,显然是因为酥花的制作工艺高超,看去极其的娇嫩、凝艳,但是,却逗得诗人们在吟咏天然花朵的时候,纷纷援引酥花来“说事儿”,以增加说服力,如王建《同于汝锡赏白牡丹》:
月光裁不得,苏合点难胜。
说他见到的白牡丹,就是用白酥(“苏合”)点成的花朵,也比不上其冷妍。而白居易《玩半开花赠皇甫郎中》“八年寒食日池东小楼上作”则说:
勿讶春来晚,无嫌花发迟。人怜全盛日,我爱半开时。紫蜡黏为蒂,红苏(酥)点作蕤。
在宋人诗词中,以酥喻花的手法更加普遍,以红酥花喻梅则最为流行,甚至干脆把新开放的梅花直接称为“红酥”:
日上南枝春有意,已讶红酥如缀。(李弥逊《清平乐》)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李清照《玉楼春》)
恰则小庵贪睡著,不知风撼梅花落。一点儿春吹去却。香约略,黄蜂犹抱红酥萼。(毛滂《渔家傲》)
红酥点的梅花,原本是在模仿天然的真花,但是,词人们为了描写出真红梅的浓艳、动人,反而屡屡地把真花比喻成那假仿的酥花,酥花这样喧宾夺主,反“欺”了真梅,是很有趣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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