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市场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吉祥戏院左侧的一片露天空地,叫作杂耍场,里面有变魔术的、摔跤的、攀杠子练武术的、拉洋片的、踢毽子的、说书的、唱大鼓的、说相声的、算命的、卜卦的、代写书信的,其中最使我感兴趣的就是说相声的。那段时期,东安市场说相声的演员名叫赵蔼如,捧哏的演员则很年轻,名字叫什么我也始终不知道,但他那装傻充愣的憨厚模样同样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下课后又去了东安市场,直奔赵蔼如的场地。这次同去的有一个女同学。赵蔼如一见到她就鞠了一个躬,说:“小姐,您到那边瞧变戏法儿的去吧。我们这儿不文明。”女同学臊了个大红脸转身跑了,第二天就骂我们缺德带她去听相声,并且问是怎么个“不文明”。相声表演里有时说些“荤话”,就是现在所谓的“黄色”,如此而已。其实这种情况我们在相声场子里司空见惯,赵蔼如一见有女客来就是这样把她们打发走。这一次是女同学自己要跟来,我们也没法子。现在想起来,我最初受到的一些性知识教育竟是从赵蔼如的相声里听来的。
听相声和看别的杂耍一样,都是听完一段就往演员捧过来的笸箩里或地下扔钱。那时候兴用铜板,分大小两种,一个大的等于两个小的,扔一个两个就行了,当然也有不给钱转身就走的。一般坐在四周长板凳上的都会扔钱,而站着听的有些就不给了,甚至在一个节目快完的时候,没等收钱就先溜了。因为演员会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对不给钱就走了的,也会说几句损话,所以不等人家说就要先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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