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托儿》打300分
网友:你的话剧《托儿》马上开始第二轮公演,你认为你有演话剧的功力吗?现在好多话剧演员都在拍电影电视发家致富,你为什么却会演话剧?
陈佩斯:有。我为了这一天,从1973年的10月份进入八一厂时就开始努力了。无论我的声音、形体、朗诵阅读等哪个方面,我都具备一切话剧演员所具备的实力。《托儿》26日开始第二轮公演。话剧是喜剧表现的最佳天地,它是和观众一同去创造的。网友:我没有看过你演的《托儿》,你自己认为它的成功之处在哪儿?有什么失败的地方?
陈佩斯:我觉得《托儿》的成功之处在于我们剧本的准备时间比较长,而且做得比较扎实。用了很长时间去打磨出来的。失败的方面应该说是对舞台总体的把握还不是很到位,不论从灯光、服装等方面还不是很好。
网友:你的几个新搭档你觉得怎么样?你认为三个新搭档和旧的有什么不同?
陈佩斯:我的新搭档,我觉得他们都是话剧界优秀的演员。但是他们要融到我们的喜剧里面还有一些距离,我们最后这20多天一直在磨合。他们的创作状态特别认真,我们那儿的创作气氛特别浓。比如秦焰代替朱时茂的角色,我和朱时茂搭档18年,和他是第一次合作,要想很快融入那是非常困难的。周玲在近20年的话剧表演中,可以说是话剧界的一位非常当红的演员,还有其他的几位演员也都有十几年的话剧功底,但这次他们在话剧《托儿》里的表现,我想都可以说能让他们在观众面前耳目一新的。相比之下,伍宇娟和老茂在喜剧表演上老到,秦焰在创作人物上有新的手段。
网友:《托儿》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陈佩斯:《托儿》以后还有新的喜剧话剧,可能还有喜剧小品晚会。我现在正盯着王宝社的下一个剧本,他是完全写一个人与人之间亲情的这种关系,这也是在今天的这种社会生活中,和传统的观念中的一个巨大的冲突,但现在名字还没有定。
网友:《托儿》的票价贵吗?在哪演?
陈佩斯:贵,我特别强调应该更接近普通的人,但有一个问题就是接受我们的剧场都是一些很高档的剧场。我很希望有一天普通的剧场和一些大学的剧场能够接纳我们。演出是在保利剧院。
网友:你对你的话剧打多少分?
陈佩斯:如果是百分制的话,我对自己的表演,客观地说,打个80分。就是说就表演来说,还有20分的努力空间。但是就这个事情,就我演的《托儿》,我能打300分。
网友:中国话剧这些年除了孟京辉的几个小剧场话剧之外,别的好像没有什么好的。你认为是这样吗?
陈佩斯:我不敢对中国的话剧界说三道四,因为我也是初来乍到,但我可以对我所做的事说一点想法,就是你对你自己所做的事一定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果你只想吹泡泡,那只能获得暂时的辉煌。
网友:你一共演过几部话剧作品呢?
陈佩斯:我一共演过三部话剧。1974年《万水千山》,我演匪兵过场,后来经过老师栽培,在里边演一个敌军的俘虏。然后是1976年的《于无声处》。第三个就是《托儿》。
网友:中国话剧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陈佩斯:没有真正的走向市场机制,所以有的演员还是在国家笼里养着的鸟,他没有在野外自下而上的能力,就像是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他们不是从观众的角度去拍戏。
■我现在最大的危机是年龄
网友:中国有好几个“丑星”,像葛优,但我觉着你应该是这类演员的第一人。你为什么这几年没有他们这么红了呢?
陈佩斯:红是当红概念,是出镜率和在观众中的印象,它可能还有一种时尚的因素在里面。我从1979年演《瞧这一家子》到现在时间很长,我也真没觉得我当红过,也没觉得失落过,这几年,市场不太景气,我喜欢的电影事业也就没有再继续做下去,我也就从那里退了下来。
网友:日本有“寅次郎的故事”这种系列电影,你的“二子”系列为什么不再拍了?
陈佩斯:日本的电影从一诞生就作为商品在文化市场上流通,我们的电影一直没有进入正常的流通。我们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共有6部,每一次都是非常艰苦,忍辱负重,电影以外的困难、努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网友:请问你的父子系列还有没有新作?
陈佩斯:没有。他年纪大了,已经受不了拍电影这份辛苦了。
网友:为什么中国人的喜剧总让人笑得不那么自然?
陈佩斯:因为中国喜剧艺术家的创造不是很自然,创作的手段也不是很到位。
网友:中国幽默与西方幽默本质上的区别是什么?
陈佩斯:没有区别,本质上没有区别,表现形式和接收形式上有些区别,那是文化水平和生存空间决定的。
网友:你现在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陈佩斯:是我的年龄。我觉得时间短,这两年我才真正看到喜剧的门坎,但人已到中年了,真是觉得要是能多给我点时间就好啦。(笑)
网友:朱时茂现在干什么呢?老茂为什么弃你而去了?
陈佩斯:并不能说老茂弃我而去,我们的合同就签到那个时候,他有自己的公司,有很多事。我觉得他能有两个多月时间和我们排戏,挺不容易的。而且他朋友太多,自己买了3万多块钱的票送人,老跟我说:“我赔惨了!”因此不能说他弃我而去。
网友:有人说你是拍电影拍不下去了,才又想起演话剧,你这么认为吗?
陈佩斯:我也是这么认为。我是拍电影拍不下去了才去演话剧的,但电影就像一座山,我围着它转了好多年,始终没敢上去。但我觉得这也真是柳暗花明。
网友:演电影容易还是演话剧容易?
陈佩斯:当然是电影容易。木偶只是几个没生命的东西,都能通过蒙太奇的手段让人落泪,更何况演员了。
■我是一个失败的人
网友:你对春节晚会还有兴趣吗?毕竟你在那里一夜成名。
陈佩斯:我对春节晚会早就没有兴趣了,再说我也不是在那里一夜成名的,当时我是作为一个名人被邀请去的。
网友:听说你和你爸拍广告,挣了钱投到话剧上,是这么回事吗?
陈佩斯:没有,我挣的钱都赔到电影上了。话剧没让我赔钱,明天(26日—编者注)开始我就要挣钱了。(笑)
网友:小品大行其道,是不是显得中国观众水平有点差?
陈佩斯:喜剧小品是喜剧的文化准备和实践探索。喜剧小品大行其道必将预示着喜剧戏剧的成功,话剧《托儿》就是例子。中国成功的本土喜剧过去没有,都是舶来的,或者照搬。它的那种受观众欢迎的程度都不如喜剧小品。因为喜剧小品直接继承了相声的语言特点。小品本身是微缩的话剧,因此喜剧小品是喜剧话剧的文化准备。因此可能再过几年,戏剧学院里的教材肯定会把喜剧小品作为一个里程碑来专门讲述。
网友:你爸爸给你最大的教育是什么?
陈佩斯:应该是做个有用的人,少去拍马屁。
网友:你认为你是一个成功的人吗?
陈佩斯: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我是因为在电影上失败了才到话剧上来的。我是一个屡败屡战的,又屡战屡败的人。(笑)
网友:是不是真正的电影人一定要得到大众的认可呢?
陈佩斯:电影可以说是大众娱乐文化的一部分,如果得不到大众的认可,就可以说是失败的。
网友:你对中国观众满意吗?
陈佩斯:文化作品有的时候就像电器一样,它是为观众服务的,它不能挑剔观众,因此我不能说对观众满不满意,我只能说我们为观众的服务到家了没有。
网友:你老了以后有何打算?
陈佩斯:演不动了去当老师,把我的经验传授给下一代。
网友:一个人的艺术生涯有多少年?
陈佩斯:一个不求作为的艺人活着也就像艺术生涯还没开始一样,而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可能今后几代人还在和他对话。中国有个帝王叫李世民,他有一句话:文章千古事,社稷易戎一。
网友:听说你喜欢收集旧家具,是吗?
陈佩斯:我这人怀旧情结比较重,因此喜欢旧东西。而且我总赶不上新潮,干脆回头找旧的东西。
网友:你为什么不拍一个真正的北京人生活的情景喜剧?
陈佩斯:所谓的情景喜剧应该说就是国外的肥皂剧,它是属于大生产环境下的东西,它必须要填充大片的空间,不可能做成精致的东西,它是快餐文化的一部分。这个概念就像生产面包和馒头一样。当然英达的作品就像比较好的面包。英达的作品我也参加过,但我还是想把精力投入到比较前卫的东西上,我不喜欢逛街,我喜欢越野。我对现代生活挺排斥的。情景喜剧我也喜欢看,作为人我也是一个普通观众,但是让我去演呢,我还是觉得换个东西去做。(崔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