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初二的时候,父亲被公司派驻无锡工作一年。一次,爸爸给妈妈打来电话,说无锡现在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这个礼拜天带孩子到无锡来玩玩吧。 我和妈妈兴冲冲地来到无锡。爸爸陪着我们玩了一整天,还把无锡的小吃尝了个遍。但是扫兴的是,我的脚疼得厉害。上半天还好,到了下半天简直就不愿走路,坐在哪里就不想起来。妈妈骂我懒,说哪有小孩子这样的,以后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我也不吭气,坐在那里默默地掉眼泪。爸爸却对妈妈说:“不要骂孩子。”我记得他当时蹲下身来,温和地对我说:“让爸爸看看你的脚好不好?”他轻轻地除去了我的鞋袜,察看我的脚底,眉头皱了起来:“怪不得孩子喊疼呢,原来生了“鸡眼”。你疼了多久了?”我说快一个月了,老觉得脚后跟硌得慌。这下妈妈也紧张了:“那怎么办?我们今天要赶回去的呀。小欣不能塌课,我们单位不请假会算旷工的。” 爸爸说:“不要急,我想办法。”他打公用电话回驻地,要求派车送我们去火车站。可是星期天,又是赏梅的时节,单位里没人接电话。那时又没出租车,我们离车站还有两里路,爸爸说:“干脆,让我再背闺女一次吧。” 伏在爸爸宽阔的背上,感觉非常温暖,到现在还记得那种幸福的感觉。妈妈跟在旁边,不住地给爸爸擦汗,对我说:“你小的时侯,你爸爸整天就这样背着你。一背,你就不哭了。”到车站的时候,爸爸气喘吁吁地说:“闺女,你得减肥了,要不然爸爸下次可背不动你了。” 回到常州,一下车就发现了爸爸单位的司机,他对妈妈说:“刚才老司打电话来,说孩子脚不好,希望我们接一下。”就这样,我一步没走,就到了家。 回家没几天,爸爸也回来了,他说托人弄了一副治鸡眼的秘方,要给我试一试:把药煎了,然后用温热的药水泡脚,等到泡得软了,就用小刀剜“鸡眼”。每天吃了晚饭,爸爸让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说笑话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就做这件事。他的动作很轻,一点一点地把“鸡眼”抠出来。所以我都没觉得怎么疼,半个月后我的脚就好了。 两年后,正值壮年的爸爸被突如其来的脑溢血夺去了生命,距今已有整整十八个年头了。 到现在我的脚底还能感到爸爸指头上的温度,他将我的脚抱在怀里,聚精会神为我剜鸡眼的样子,我一闭眼就能看到。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亲,献给父亲不在的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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